两道身影,一个鼻青脸肿一个神采飞扬。
竟是乌鸦和老六。
慕慈眉眼中漾了一抹笑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老六笑眯了眼睛,“三殿下带我来的。”
乌鸦脸上的伤还未好,每次开口都会扯到脸上的伤,疼的厉害,是以跟着点了点头并未出声。
慕慈望向李玄朗,问道:“你去弋阳了?”
李玄朗点头道:“见到老六才知你去了粼水城。”
确定可以下地后,他又休养了两日便带着墨一直奔弋阳。
他走的是官道又抄近路是以比老六先一步到了弋阳,见到尹东平才知慕慈还未到,恰好收到林峰的信知晓了世安县之事。
得知弟弟被倭人调换囚禁,尹东平险些气晕过去,见林峰信中说人可能关在石云县地牢,急忙带人去了石云县。
在那里遇到了老六,彼时他正将戴安派去刺杀慕慈的人诱入陷阱,有了尹东平的助力,很快将那帮人剿杀干净。
老六不信任尹东平并未告知慕慈行踪,直到回了弋阳见到李玄朗,这才卸下防备将慕慈的计划说出。
尹东平大惊之下忙派兵去了交界处准备随时接应慕慈。
等了五日只接到了乌鸦和尹东清。
莫衡并未露面,等确认他们安全后,带着张数挑选好的五十人直接返回去寻慕慈,是以并不知晓李玄朗来了弋阳。
乌鸦和尹东清回了弋阳后,李玄朗知晓慕慈的安排再也坐不住,不顾尹东平劝说带着墨一几人去了粼水城。
谁知扑了空。
幸好莫衡担心乌鸦养好伤会来粼水城寻他们,是以并未将慕慈留在客栈的讯息扔掉,才让李玄朗寻到了这里。
莫衡是上午到他,而他们到的时候慕慈已经去了山上,恰好赶上了营地的那场厮杀。
几日的奔波被他一语带过,慕慈望向男人的视线多了抹暖意,她并未多言,而是对着老六道:“你来了军中谁主事?”
老六顿时心虚的低下了头,“我离开前已经吩咐那几卫指挥使切勿懈怠练兵之事,也莫要让弋阳都司军轻看了去。再加上有张数监管……”
他越说声音越低,忽的抬起泛红的眼圈,可怜巴巴道:“我实在是担心姑娘,与其在弋阳日日担心,还不如守在姑娘身边。”
慕慈抖了抖胳膊,嫌弃的往一侧移了两步,“大男人哭什么,军中擅离职守是大罪,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老六立马笑眯眯道:“知道了姑娘。”
乌鸦正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戏,见慕慈那双幽眸忽的望过来吓得站直了身子,小心翼翼道:“我也是担心姑娘……”
慕慈望着他那张青紫交加的脸,有些不忍直视的道:“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慕慈说完脚步轻快的进了室内,李玄朗唇角勾了勾迈步追上。
墨一视线在老六和乌鸦两人身上来回一扫,得意洋洋的去追自家主子了。
院中忽的刮过一阵冷风,乌鸦和老六齐齐打了个哆嗦,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重重‘哼’了声,迈步向屋内走去。
刚走了一半,两人脚步顿住,望向彼此,同时开口道:“他是在嘲笑吗?”
老六:“神气什么。”
乌鸦:“得意什么。”
两人同时道:“不知这次他带了多少银子。”
老六笑的奸诈,“晚上拉他喝两杯。”
乌鸦:“好主意。”
屋内,抱剑站着的墨一莫名觉得后背发凉,他疑惑的看了眼窗户,是关上的。又看向门口,见屋外的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做什么,忍不住走到门前催促道:“不进来我关门了。”
乌鸦和老六对视一眼,小跑着到了门口,一人搭肩一人勾腰推着墨一进了屋内。
“门门门门……”墨一不受控的往前走,无奈道。
心中却是纳闷这两人莫不是被训了来自己这里找安慰?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道:“晚上要不要喝两杯?”
老六:“不好吧。”
乌鸦:“算了吧。”
墨一:“那就改天……”
老六:“反正也睡不着,那就陪你喝两杯。”
乌鸦:“嗯。”
墨一:“……”
见三人头抵着头不知说什么,慕慈捏了捏眉心,道:“这里无事你们去休息吧。”
三人抬头望过去,神情出奇的一致,皆是错愕懵怔的样子。
一脸蠢样。
慕慈颇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难不成要我请你们出去?”
老六和乌鸦忙躬首,“姑娘也早些休息。”
墨一看了眼李玄朗,亦开口道:“属下告退。”
等人走了,李玄朗起身道:“想知道什么明日路上再说与你,你也先去休息,万事有我。”
听到最后四个字,慕慈曲起的手指顿住,掀眸望向男人,“你何时回去?”
李玄朗垂眸亦望向她,“你何时回?”
慕慈曲起的手指落下,指腹滑过桌角,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我还要去趟倭国都城。”
李玄朗眸色幽沉,他缓步到了慕慈近前,望着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小脸,缓缓道:“一人前往?”
慕慈点头,“多一人便多一份风险,若有事发生我一人也容易逃脱。”
李玄朗眸底氤氲了一抹冷意,连带着声音都生硬了不少,“既然有风险那为何还要去?”
慕慈:“我答应姜云野会助他夺回姜家,况且此去还能趁势从内部瓦解倭国,等到我们出兵时便可事半功倍。”
李玄朗:“若是我不来此,你会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慕慈:“自然不会。”
他在京都,相隔千里,若传信途中出了意外于她便多了份危险。
更何况事情瞬息万变,她自然是因地制宜步步为营,又怎会分心到他身上。
李玄朗心里莫名的被激起了一抹火气,却依旧控制住了情绪,“那你知不知到时你音信全无生死不知,我们会多担心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无奈亦有无助,“阿慈,等石城事了便随我回弋阳吧。”
慕慈愣了一瞬,掀眸望向他,却发现这人站在那里好似铁塔般竟需要她仰头才可。
她抿唇忽的站起身,仍要仰头才可,忍不住微蹙了眉。
李玄朗见她一直不语,那双清冷的幽眸更是溢出一抹不耐,心缓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