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丢出那句话,慕慈会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而示弱,最不济也会解释否认一番,谁知竟直接翻脸要赶他们下船。
面对水匪的酷刑李玄朗都未曾慌乱,可此时俊脸肉眼可见的慌了。
眼见慕慈到了门口,忙道:“我错了!”
墨一瞪圆了眼睛。
殿下竟然会认错?
要知道当年被陛下逼到那般地步,他都未曾低头。
可慕慈脚步未停,眨眼消失在门口。
认错还被无视了?
墨一震惊的扭头望向自家主子,就见他凝眉沉思,神色沉沉。
第一次认错就被无视,殿下应该很恼火吧。
墨一正琢磨怎么劝慰一下,就听到他那英明神武的殿下道:“她只说下船,并未说何时,我们便入京后再下船吧。”
墨一:“……”
他家主子进了趟匪窝,脸皮都厚了?
慕慈并不是因为生气才要赶李玄朗下船,既然两人达成同盟,就不能存有怀疑。
如若彼此不信任,如何面对之后敌人的剿杀?
她不可能将后背交给不信任的人。
况且她需要的是战友,不是主子。
不过李玄朗那句‘错了’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心里的怒意消减了不少。
“小姐,你回来了。”
紫苏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看到她高兴道:“饭已经好了,送完药我这就端过来。”
说完压低了声音,“小姐你见过墨一了吗?他就是半月前替侯爷送信的人,没想到他竟是三皇子的护卫。皇子护卫竟然做信差,他是不是很缺钱啊?”
缺不缺钱她不知,她只知他家主子缺教训。
慕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药碗,“既然有人照料,以后熬药的事情你不必做了。”
说完又加了一句,“饭菜也只做我们的。”
紫苏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忙道:“那我将饭菜端到小姐房中?”
慕慈看了眼空荡荡的甲板,“去那儿吃。”
紫苏应了声,对着李玄朗的房间喊道:“墨一端药。”
屋内将她们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两人:“……”
李玄朗:如果时间能倒流该有多好。
墨一:我看起来很穷么?
这时将吃食衣物安置好的老六走过来,问道:“墨一是谁?新买的小厮吗?”
刚到门口准备端药的墨一:“……”
他瞬间腰背挺直,端端正正的走到紫苏跟前接过药碗,字正腔圆道:“多谢!”
说完一个利落转身,飞身回了屋内。
门外三人面面相觑。
慕慈:这么短的距离不会收不住,把药泼他主子身上吧?
紫苏:端药还要表演杂技,是为了讨赏钱吗?
老六:这小厮看着不太明聪啊!
老六凑到紫苏跟前悄声道:“这傻子你买的?”
紫苏:“别乱说,他只是太缺钱了。”
‘啪’
屋内听到两人对话的墨一,手一抖药碗掉到了地上。
慕慈探头看了一眼,就见李玄朗保持接碗的姿势,白色衣袖上黑漆漆一片。
果然泼身上了吧。
慕慈声音愉悦,“开饭。”
老六搬了桌椅,紫苏将饭菜摆好,此时天色将暗,晚风习习,远处海景美不胜收,三人坐在甲板上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不要太好。
从李玄朗屋内望去,恰好看到大快朵颐的三人,主仆两人不约而同的吞了吞口水。
李玄朗收回目光,问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银子?”
墨一从胸口掏了掏,摊开手掌数了数,“二两。”
李玄朗:“……”
他记得上船前还有三四万两的银票。
对上自家主子不善的目光,墨一心虚道:“银票丢了。”
他们是临时起意乘船走的水路,谁知半夜就遭到了击杀,其中一人功夫极高,墨一不是他的对手几十招后被他一掌震落海里晕了过去。
他是被冲上岸的,再醒来不仅银票没了,就连衣服都被人扒的只剩亵裤了。
就这二两银子还是他在港口做苦力赚的。
李玄朗深呼吸,“去拿纸笔来。”
……
慕慈吃完靠在椅背,姿态闲适的望着一颗颗显现的星星,海风轻柔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前世她身为古武世家的继承人肩负重任,从记事起每日就是练武、上课,上课、练武。
十三岁领兵对战丧尸、变异兽。
之后就是无止境的征战厮杀,直到她剿灭最大的丧尸基地回程时被炸死。
憋屈的是,她没死在战场,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所以李玄朗的话才会轻易挑起她的怒气。
身后响起脚步声,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见女人一个眼神都没给,被墨一抱在怀里的李玄朗轻咳了声,“慕姑娘,我……”
慕慈:“我不是卫国侯的女儿。”
李玄朗被噎的愣怔了片刻才道:“我从未怀疑你的身份,只是好奇而已。”
慕慈和老六下船后,他曾问过紫苏,从被劫持到上岛、逃离,紫苏和慕慈一直在一起。
人不可能是假的。
但他也不可能如紫苏那般天真,认为慕慈突然会武是侯府血脉觉醒。
所以他才好奇,一个体弱多病养在深闺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
慕慈神色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殿下养过猫吗?”
猫?
女人突然抛出的问题,让李玄朗有些摸不着头脑,如实道:“未曾,不过母后生前曾养过一只。”
毛色雪白瞳色碧绿,他每次去母后宫中都会忍不住逗弄一番。
慕慈:“活着?”
李玄朗摇头,“只活了三个月。”
慕慈:“知道是怎么死的么?”
李玄朗:“落湖淹死的。”
那只猫总是半夜溜出去,后来就失踪了,找到时尸体在湖里都泡烂了。
“不,它是因为好奇才死的。” 慕慈站起身,居高临下望向他,“所以殿下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李玄朗:“……”
所以绕这么一圈就是为了警告他?
深呼吸,将手里的纸递了过去,“给。”
慕慈扫了一眼,没接,“什么?”
李玄朗:“欠条。”
音刚落,纸已到了慕慈手中,展开看到上面的字后,挑眉,“三千两黄金?京都利息这般高么?”
李玄朗嘴角微抽,“利息另算,两千两是之前答应你的,剩余一千两是路上的吃穿用度。”
慕慈将纸叠好塞进袖中,喊道:“紫苏,给殿下端些剩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