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小珠倔强,也是真的够倔强。她跟娘亲赌气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她们彼此都不说话。就连爹从外地工作回来了,她也是只是跟爹勉强讲几句,还是没有跟娘亲说话。
家里要是来客人了,她就躲到屋后面的大树上,爬到最高最高的那里,被树枝和叶子遮挡住。一直到天黑客人离开了,她才自己溜回房间。
避免一切会跟娘亲接触的机会,已经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她就是期待着自己早点长大,像兄长姐姐一样,离开家。
整一个大假,她都躲在房间里。有一天,她觉得自己的腹部有一点疼。像是吃坏了肚子,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跑了几次茅房,但是不管怎么努力,最多就是排了点气,其他啥也没有。她还觉得特别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就睡着了。
小珠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腹部胀胀的,又跑去蹲茅房。这一次,不得了!她发现自己的裤子都染上了红红的印记,像是血。但是,她没有受伤啊。这可把她吓坏了。
最后她发现,这血是真的来自于她的身体。只是为什么流血她不知道。流血了,那当然就是要赶快止血了。
她往流血的地方铺了很多手帕,可是几个时辰过去后,手帕都被渗透了,血还是没有止住。还是会时不时流出一些。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一直在回想可能导致受伤的原因。是不是前天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撞到地上石头的那一下,导致自己内脏出血。听说内伤血流不止的话,会死掉的。
小珠又害怕又难过,“正好了,反正娘亲不喜欢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死了就死了吧,没关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眼泪已经吧嗒吧嗒地流下来了。
趁娘亲还没有下班回来,她给自己煮了一锅热水。认认真真地把身体洗干净。她记得,小的时候见过娘亲的外婆,很老很老的一个老太太,在她去世的前一天,她就嘱咐舅舅:“第二天要煮盆热水,早一点给我洗澡。”
小时候最喜欢去老祖那间阴暗的屋子玩,像个宝库,时常会得到甜甜的糖果。那天早上,小珠跟小表妹又溜去老祖的房间偷看她洗澡。洗完澡后,舅舅刚给老祖穿好衣服,她就断气了。这个画面,在小珠的印象中是非常深刻。所以,她现在也要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洗完澡,她就躺在铺得整整齐齐的床上。闭着眼睛,等着死神的到来。等着等着,她就没有意识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其实是刚洗了一个热水澡,太累了,是睡着了。
晚上娘亲下班回来,偷偷得到房间去看了一下小珠。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就轻轻的退了出来。娘亲这两天意识到可能是这个小女孩的叛逆期到了。
这个一向乖巧的女儿,没有想到内心竟然是这么倔强。娘亲苦笑了一下,其实自己也挺倔强的。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母女俩还没有讲过一句话。
家里四个孩子,小珠是最小的一个。娘亲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深深自责。她都差点忘了每一个成长阶段孩子的特性。可能是因为。小珠平日里太乖巧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太高了。总是拿她跟别人家的孩子比。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
稍微休息了一下,娘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澡。洗完澡,准备洗衣服的时候,娘亲发现小珠的裤子上有血迹。血迹的位置正好是在屁股下方。
这……娘亲突然明白了。
第二天,娘亲没有着急出门,而是搬了张小凳子在客厅坐着,一边挑着花生种子,一边等小珠出来。
小珠睡醒,发现自己还在自己的床上,捏了捏自己的脸。“哎哟。”还挺疼。看来,没有死啊。
她有点开心,有种重生的感觉。
“好饿啊。”肚子咕咕叫,饿得有点虚了。
为了避免与娘亲碰面,她掐着点,还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声响。确定安全后才从房间里出来。没想到娘亲竟然没有出门,就在她门口坐着。她在原地呆了一会儿,立刻把门关上,又躲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
咚咚咚……娘亲在门外轻轻敲门,温柔地说道:“你没有事,每个女孩子到了相应的年纪,都会有的月事,说明你身体在长大呢。”
门的另一边,静悄悄的。娘亲在门口,继续说道:“我这里有棉巾,我可以教你怎么用。”
小珠猜娘亲可能看到了她的裤子了。虽然她已经清洗过了,可是那个印记太顽固了。洗了好几遍,都没有清洗干净,还是有那么一圈的黄褐色。
月事?每个女孩子都会有的月事?那就是说,她没有受伤,不会死了。
她偷偷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小珠重新开门。低着头,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跟娘亲说话。
娘亲主动过来,大大的手牵着小珠往茅房去。
娘亲温柔地教她怎么用棉巾,告诉她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小珠学会了以后她才出门去工作。
晚上,娘亲下班回来,家里打扫得干净整洁,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娘亲偷偷笑了,她知道,小女孩的那股子劲过去了。关于这次的冲突,母女俩都不再提起。慢慢地又回到了往日的相处氛围。
娘亲不再拿她跟第一名比,小珠还是照常上学。成绩一直很稳定。
还剩一年就要升学了,老师在课间提了一嘴。“一年后呢,你们就要升到中等学堂,想去更好一点的学堂,可以去参加自考,想参加自考就自己去报名和复习哈。”
像他们这种乡村初级学堂,都是直接读镇上的中等学堂。所以,学堂都不会管自考的事。
朱小珠有点想去试试,可是,她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报名,要怎么复习。听说,自考还要加试上文,是最通用的外邦语。
这下,她就没有底气了。虽然上文卷面成绩不差,可是大多是蒙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拖着,自考的时间过去了最后一年过得很快,初级学堂的学习接近尾声了。
“这次尾试,是全镇统考。考试成绩决定了你们以后在中等学堂的班级。全镇前一百名才有机会进入云字班。”老师安排完功课后,还有点时间,就跟大家唠唠未来上中等学堂的事。
这个云字班就是挑选优秀的学生集中培养,比较有希望考入高级学堂的一批人。
“云字班,我一定要进。”小珠在心里暗暗发誓,她都错过了自考,不想再错过云字班了。
淦戡栾在一旁隐身观察着小珠,吐槽道:“真是想得不少,做的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