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姜浣清从屋内负手走出,一步步走到村长面前,村长有些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姜浣清时微微收紧,正如方才人们的反应如出一辙。
不知怎的,姜浣清觉得面前这人类老者身子有些过于虚弱了,好像并不似寻常的疾病衰老,不过这世间因果太多,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
“您可是这个村子的村长?”
姜浣清扫着他身旁低声不语的俊涛挑了挑秀气的眉毛,这男子方才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恨不得将刘渔生吞入肚中,若不是村长及时赶来,自己难免不会出来为刘渔生出头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村长静默了一瞬,身子抖得更厉害了,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随即以手握拳掩着嘴巴,身边的俊涛皱着眉替他抚平后背一点点顺气。
“是啊,敢问姑娘名字。”村长虽是面对村中之人十分严厉,但在外人面前还算是很宽容。
姜浣清思索一瞬,在人世间,人类之间互通名字好像是很寻常的事情。
“我名姜浣清,是从南玄皇都来的商人之女,来到渔溪村是因为家中催我与一陌生男子成亲,因此我不远万里来到这里散心,也是为了躲避家中的催促,恰巧遇上了刘渔生。”
姜浣清轻易将这番话讲述的栩栩如生,她本就聪慧,在族中掌管事务也很是称心应手,这点小事对她而言只是轻而易举,仿佛她真的如自己所讲的故事里一样遭遇。
众人被她这来历唬的一愣一愣的,每个人却都对这般气质容貌出挑的女子有些天生的包容性,对她所言深信不疑。
村长轻轻点头:“姑娘既有如此遭遇,能开到我们渔溪村也是有缘,我们必然热情对待,还望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姜浣清轻轻欠身和微微躬身的村长表示感谢。
“不过阿生家条件不甚太好,若是委员姑娘我等人未免于心不忍,老朽可帮姑娘另找一个好去处,绝对不会亏待了你,姑娘觉得如何?”村长轻笑着,此刻和家中慈祥的长辈一般无二,姜浣清未免动了恻隐之心,语气也轻柔几分。
“多谢村长美意,可我生性喜静,很喜欢这里的氛围,离大海近一些会有一种安心感,就不必再麻烦诸位了。”她转身示意自己不愿再多说,众人也不便再劝说,纷纷感叹,心中却都想着让刘渔生捡了一个大便宜。
“好了,既然如此,大家也就放心了,从今日起,不许打扰姜姑娘,都听到了吗?”村长用拐杖用力敲击地面将诸位年轻小伙子的目光从姜浣清身上唤回,强硬的下了规定,众人只得乖乖应允不敢违抗,毕竟,美人再好也不会属于自己,而他们还需要在这个村子里生存下去。
“是。”
村长满意的点点头,伸手示意俊涛和自己离开,众人也跟在村长身后离开了这里,而俊涛在即将离开的时候瞟了一眼院内和刘渔生讲话的姜浣清。
女子倩影玉立,三千青丝随意的用一根木簪子挽在头上,美的不可方物却让人望而却步,这样的女子,自己不动心是假话,究竟什么人方才能配得上这般玉人?
在无人得知的角落,俊涛暗自在心中播下了不为人知的秘密种子。
“俊涛。”
身旁的父亲突然出手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对方猛然回神。
“啊,怎么了,爹。”俊涛垂下眉听着村长的嘱托。
“不许再去找阿生和姜姑娘的麻烦,三个月后,你会和郑家姑娘成亲。”村长淡淡的说完,话里话外却都在提醒这个儿子不要再犯糊涂。
俊涛步伐定在远处,呼吸停滞了一瞬,遂又被村长拉起走了两步,听着自家父亲粗重的呼吸声,刘俊涛心中百感交集。
为何自己才遇到倾心之人,就让自己与郑琳成亲,这太残酷了。
“爹,其他事我都可以顺着你,唯独这事,不行…”俊涛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在看到村长眼神之时僵住了神色,瞳孔地震止不住的颤抖。
他爹正脸色阴沉的看着自己,一双见证了太多事情的眼中死寂的看着自己。
“这是命令!你若是不想你爹要死的话,就给我乖乖成亲听话,不要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更不要再给我们家找不必要的麻烦!”村长情绪愈加激动,咳嗽声止不住的在周围响起。
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拍打着无声只能承受的海岸,海岸何尝不想反抗,可它终究只能自我承受。
“……我知道了,爹。”
“回去吧。”
……
刘渔生家,姜浣清看着已经沉默许久的刘渔生,漂亮的眼眸渗出一丝无奈。
“你就打算这般一直不和我讲话了?”
姜浣清带着上挑的清脆声调将刘渔生从尴尬和窘迫中拉出,他不敢抬头看向姜浣清的神情。
“姜姑娘…村长他们说的对,你身份尊贵,不应该在我这破败的小木屋里居住的,不然还是…”
“身份从来不是划分三六九等的凭证,我方才所说的那些话都只不过是为了替你摆脱困境而已,否则我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情,倒是你。”
姜浣清轻轻眯起眸子,轻声询问他的话似乎带着一丝魔力,让人恨不得回答她所有的疑问。
“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他们这群人只是单纯的过来为难你的?为何不反抗而是傻傻的等着他们羞辱,若不是方才村长进来,你就打算让他们这样一直让他们出气?”姜浣清不理解,不论什么身份,亦或是人是神,都不会容许他人欺侮自己,刘渔生为何这般本分,以至于有些懦弱。
刘渔生静静站在那,似乎在思索是否应当告诉姜浣清实情,二人静静的在院子中站了一会,夕阳逐渐照射到两人身上,不免有些刺眼,却打开了刘渔生的心弦。
“算了,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若是让你难为,便不用多说了。”姜浣清觉得无趣,刘渔生既然有难言之隐,自己这般逼问他,和方才那群人有什么区别。
即将转身回到屋子里,刘渔生轻声开口叫住了她。
“我是个被遗弃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