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3年晚秋,马来半岛西南海域上,也就是马六甲海峡关键航道位置。
原本繁忙平和的海域上,如今却被大明舰队的蒸汽轮船全速航行的嘈杂噪音与雷鸣作响的炮火撕碎了一切。
殖民控制马六甲海峡,掌控着东方贸易主导权的葡萄牙,比之西班牙舰队也强不到哪里去。
以不足十艘三桅或四桅,排水量相当于明朝三千料至五千料帆船组成的葡萄牙舰队,被以均在万料以上被甲蒸汽轮船为主力的大明舰队一面倒地碾压追击。
论火炮射程,葡萄牙战舰搭载的实心弹滑膛炮,比大明战舰搭载的后装式线膛炮,且以硝化纤维素作为发射药的流线型开花弹射程差了一倍不止。
论炮弹威力,葡萄牙战舰滑膛炮大仰角一发实心弹,走运气才打到大明战舰外层被甲上,也仅仅是将铁板砸出一个凹陷,伤不到船身关键结构。
但是大明战舰一发带弹头碰撞引信的开花弹,随便打到木制结构大帆船的任意地方,都能炸出一个能塞进两三头猪的大洞。
就算没炸到吃水线以下,船身结构也扛不住几次这样的炮击,要不了多久就会开裂漏水失去航行能力,葡萄牙的战舰这时还没有水密隔舱技术,漏水过多迟早沉入大海。
论炮击速率,虽然大明舰炮为了追求海战火炮更远射程,炮弹更大威力,将发射药和炮弹分开来装填——毕竟大口径大威力火炮如果再用定装弹,那炮弹尺寸和重量会大到几个人都无法装填的地步——如此损失了定装炮弹的炮击速率。
但毕竟还是底火碰撞激发,而且发射药爆燃残余更少,不必每次炮击都要拿根拖把塞进去清理,炮击速度还是碾压葡萄牙火炮。
论航行速度,即便被甲增加了航行阻力,但蒸汽机澎湃的动力也绝不是风帆战舰能够比拟的。
能够带动火车那般体量的巨物高速行驶,蒸汽机用在战舰上速度自然也慢不了。
无论单项数据比较还是整体比较都被大明舰队碾压的葡萄牙舰队,最终海战的结果就是舰队半数主力舰或被击沉或失去战斗力后,只能单方面被大明舰队追着炮击,逃跑都逃不了。
在两支舰队距离越来越近,大明舰队的侧舷主力火炮即将拥有攻击射界之时,葡萄牙舰队指挥舰忽然传出一阵规律平和的军号,并收起风帆,在主桅杆上拉升起了一面裁剪自帆布的白旗。
这个过程自然不是一下就能完成的,所以期间白挨了不少大明舰队炮击。
站在舵楼的戚继光透过望远镜看着,道:
“收帆不跑,这是要投降了。
下令停止炮击,侧舷对敌候令。”
连续短鸣笛示意舰队看向主舰接收指令,随后再通过旗语获得准确信息,舰队相继接收到命令停火。
不久后,确认大明舰队接收到己方释放出的信息后,葡萄牙主舰才放下一艘小船划向大明的舰船。
本以为跟葡萄牙人沟通会是个问题,但意外的是人家正好带着大明裔的商人侨民做翻译。
葡萄牙派出的代表说一句,侨民翻译一句,说的还是大明官话。
“葡萄牙王国远东舰队最高指挥官,弗朗西斯科·罗德里格斯,向明国的舰长致意,我们是来谈判的,请问明国舰队最高指挥官阁下在哪艘战舰?”
先锋舰的把总,也就是相当于一舰指挥的年轻军官,听到葡萄牙人这会儿居然想的不是投降而是谈判,轻蔑笑了声,站在船舷居高临下道:
“莫说你们被打成这样了没资格提谈判二字,就是开打之前,你葡萄牙本土区区弹丸之地的小国一将领也没资格入我大明舰队元帅的帅营。
要么投降,你舰队所有船只和兵器交由我军控制,听候发落。
要么本官给你个时间,逾时不降,就打到你全军覆没。”
军官看着那个翻译冷着脸道:
“你,给我一字不差地译给他听。”
说罢,军官又示意战舰上的旗令官向主舰告知情况。
小船上的葡萄牙最高指挥官随海浪起伏着身形,胸口也因自己一介舰队最高指挥被明人一个舰长藐视而剧烈起伏。
但是没办法,实力相差实在太悬殊,整个舰队陷入了绝境,生死都掌控在了别人手中。
再让翻译给他传话道:
“他要我严肃强调一遍,大葡萄牙王国的疆域遍及阿非利加、亚细亚和亚美利加,疆域面积比阁下自以为庞大的明国还要大得多。
他作为大葡萄牙的舰队最高军官,绝不容许阁下羞辱。
谈判就是谈判,他自有筹码会让阁下引以为尊的明国元帅愿意与他商谈,你作为属下,向你的元帅通报此事才是你的职责。”
翻译自知现在这个情形说这种话极其招灾,便又恭敬地施礼,加了一句给自己撇出去。
“这是他的原话,小民可是一字没改,还请将军宽恕小民。”
年轻的军官盯着船下这个红毛夷眼神中透露出刺骨的狠戾。
这是军官身边的旗令官向他耳语通报了一声,军官立时看向主舰挥出的旗语确认了一遍。
于是莫名向葡萄牙的最高指挥官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脸,道:
“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侧舷三炮瞄准,一发装填,目标最近敌舰。”
翻译惶恐地给弗朗西斯科翻译后,弗朗西斯科顿时焦急怒斥。
“我们已经收帆举旗明确了停战!你们这时进攻就是无耻的偷袭!”
但是怒斥没用,早已预瞄好的三门炮口精准炮击,分别命中了敌舰桅杆和甲板,还有一发打空落到了海里。
被命中的桅杆被炮弹轰击后,结构损坏逐渐支撑不了自重折断砸入了海面。
葡萄牙舰队的人下意识原本要还击,但看着明国战舰只开了三炮就没开了,便没有第一时间下令反击。
随后又想了想被炮击的船是没挂白旗的。
便误以为明国舰队将没挂白旗的船仍视为交战状态,立马让所有战舰都挂上白旗。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处境,被打了不敢还击,还觉得你们有谈判的资格吗?
去吧,我们戚帅准允你见他了,不过你仍然只有投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