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言卿是被闹钟叫醒的。
昨天没睡好,头脑有些昏胀。
嘉嘉很早就在等着了。
“知意呢?”言卿揉了揉眼睛,“她醒了吗?”
按高考的时间表,该起床了。
“没呢。”嘉嘉也顶着一对黑眼圈,但精神很好,“要不我去叫叫?”
显然,她对接下来的学习生活期待无比。
“嗯。”言卿点点头,“把她叫起来吧。”
过了约莫半小时,沈知意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睡眼惺忪:
“言卿姐姐……”
“喏,这是卷子和稿纸。”
言卿把东西塞进她手中,简短地嘱咐了几句。
“我要出门了,嘉嘉是考官。下午我会帮你批改。”
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沈知意看看手里的卷子,再看看一旁的嘉嘉,眼中闪过厌恶。
她不情不愿地坐在了书桌前,不耐烦地翻翻空白的卷子,一点动笔的欲望都没有。
无聊死了,还是语文卷。
要写那么多字,她抄都懒得抄。
眼神一转,沈知意瞥到了一旁的嘉嘉。
嘉嘉正在翻一册教辅书,学习着最基础的高中课程。
沈知意想,就算没上过高中,字总会写吧?
“嘉嘉?嘉嘉!”她勾了勾手,“你过来。”
嘉嘉放下书,一脸茫然地走了过来。
沈知意从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在嘉嘉眼前晃了晃:
“嘉嘉,你帮我做件事,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嘉嘉连连摇头:“沈小姐,有事您吩咐就是,不用给我塞钱的……”
“你先听我说!”
沈知意狡黠地笑了笑,
“你拿手机搜题,然后抄在卷子上……等言卿姐姐回来,就说是我做的。怎么样?”
“啊?”
嘉嘉震惊地张开嘴,回过神后连忙拒绝:
“不行的,言卿姐说了,要您自己做,她要打分的。”
“怎么,钱不够?”
沈知意不耐烦地又拿出一叠,
“不够再加。”
“不……不是。”
嘉嘉表情为难,眼神却十分坚定,
“沈小姐,您不应该这样。我不要你的钱,我也不会欺骗言卿姐。”
如果她为了这些钱,就跟沈知意一起欺骗言卿,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言卿姐知道了,一定会很难过的。
“您还是赶紧做题吧,我这儿还计着时呢。”
嘉嘉认真道,
“刚刚的话,我不会告诉言卿姐的。”
“哼!”
沈知意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踹了下桌脚。
嘉嘉怯怯地退回去,拣起书接着看。
……
犀木咖啡馆。包场。
胡琪精致地打扮了一番,坐在窗边照着镜子。
可她等来的不是魅色的小情人,而是顾清焰和言卿。
大惊失色间,顾清焰已经将准备好的视频材料摆在了她面前。
不堪入目的涩情画面,引人遐思的暧昧声音。
胡琪的脸色变得惨白,因为里面的主角正是她。
“怎么样,谈谈吧?”
言卿的手臂撑在咖啡桌上,食指指尖抵着太阳穴,
“否则……我不介意把这些有趣的东西,分享给江导。”
胡琪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胸脯不住地起伏,眼神充斥着仇恨。
她抓起咖啡杯,狠狠砸向言卿。
言卿侥幸躲过了杯子,却被淋了一肩咖啡液。
“喂!你干嘛!”顾清焰瞪了她一眼,连忙转向言卿,“烫到没?”
言卿摇摇头,咖啡是温的。
“言卿,你是想毁了我——!”
胡琪尖叫起来,
“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
她疯狂地用拳头砸着桌面。
如果……如果言卿没有出现,她的生活明明是完美无缺的!
她马上就要熬出来了!
只要拿到博士学位,她就可以跟江鹤延一刀两断……不会有人知道,她被导师包养过,她会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可现在,近在咫尺的黎明正在她眼前一点点消散……不,她不能接受,绝不能!
言卿静静地看着她发疯,只觉得胡琪尖叫的字眼,格外耳熟。
你、为什么、不去死?
似乎听到过好几次。
“跟我合作,你还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自居。”
言卿面无表情地说道,
“否则,不仅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被过去反噬。光是别人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胡琪终于冷静了下来。
如果拒绝言卿,那份少儿不宜的视频就会出现在江鹤延的手机里。
到时候,他一定饶不了自己。
若是答应言卿……
胡琪攥紧了拳头——她忍着恶心,跟江鹤延睡了几年才睡出来的学位,岂不是要落了空?
“你快点,我们没空等你。”
顾清焰下午还要去相亲,此时早就不耐烦了,
“我有江的联系方式,再给你五分钟。五分钟没结果,我就发过去了。”
胡琪咬了咬牙,恶狠狠盯着言卿: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你要保证我拿到博士学位。”
“保证不了。”言卿耸了耸肩,“你还有三分半。”
……
胡琪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咖啡馆。
店员贴心地拿来一条毛巾给言卿:“给您擦擦吧。”
言卿穿了件浅色的衬衫,肩膀处被咖啡晕了一大片。
衣料黏腻地粘在肌肤,不太舒服。
顾清焰先一步接过毛巾,细心地捏住衣料帮言卿擦拭起来:
“真是的,幸亏咖啡不烫……不然饶不了她。”
言卿没说话,微微别过头,发愣似的盯着顾清焰的动作。
白色毛巾渐渐染上了咖色,但她衬衫的污渍只是变浅了一点。
“别擦了,擦不掉的。”
言卿突然说,
“咖啡渍,沾上就很难弄干净的。”
顾清焰叹了口气,将毛巾搁在了桌上。
“确实弄不干净。咱们去商场买衣服吧?”
“算了。”言卿抿起唇笑了笑,“弄不干净就这样吧。”
顾清焰看了她几秒,突兀地问:
“今天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为什么不开心?”
言卿有些意外,顾清焰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绪。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什么。
凭她们多年的默契,看不出才怪。
“我觉得……自己的手段很卑劣,和江鹤延一样卑劣。”
言卿静静地说道,
“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
“我爸爸是个真正的君子。如果他知道,我在用这种手段……”
她的嗓子有些涩痛。
“一定会很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