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到云景花园门口时,言卿意外地看到了孟晚棠。
很显然,这次佣人没有放她进门。
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孟晚棠虽然躲在树荫下,脸上还是出了层薄汗。
看见黑色的劳斯莱斯,她下意识地以为,是傅妄烬回来了。
急忙起身整理整理衣裙,再拢拢头发,踩着高跟鞋快步上前敲敲车窗,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希冀的表情:
“傅先生……”
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言卿白皙精致的脸庞。
孟晚棠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手上的动作也停滞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表姐,这是怎么了?”
言卿浅浅地笑着,微微眯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嘲讽,
“没看见傅妄烬,很失望?”
虽然被她点破了心思,但孟晚棠很快压下了慌乱,甚至还露出了善解人意的笑容:
“怎么会呢,我是来找卿卿的。上一次……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表姐带了礼物来赔罪。”
“赔罪?”
言卿挑了挑眉,然后拉开了车门。
“上车吧。”
……
会客厅。
“卿卿,你看这条手链怎么样?”
孟晚棠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殷勤打开后递给她,
“是限量款哦,表姐认识这个牌子的首席设计师,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小巧的丝绒盒子中,躺着一条漂亮的钻石手链,就连最小的钻,都在一克拉以上。
孟晚棠坚信,没有女人不喜欢珠宝,不喜欢闪闪亮的首饰。
哪怕面上不喜欢,那也是装的。
“来,表姐给你戴上。”
言卿坐着没动,只是神情冷淡地看着她。
孟晚棠的手尴尬地僵在了空中,自讨了个没趣。
“卿卿,上次是表姐太冲动了,不小心打了你的佣人……可表姐不会埋怨你的,你的日子不好过,心里不痛快,表姐明白。”
孟晚棠轻轻叹了口气,又道,
“我是真的看你可怜,想让你跟从前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你看看你,再这样耗下去,只怕连命都没有了。傅妄烬那种男人,跟条冷血的恶狼似的,吃人都不吐骨头……哎,表姐是真的担心你。”
“卿卿,你从前还说,以后要跟你爸爸那样的男人成婚……可是你看傅妄烬,他哪点像姨父了?连边儿都沾不上一点!”
“你早些摆脱他的魔掌,对你就越好。倘若被其他人知道,你被包养过……以后还会有谁肯要你呢?”
望着一脸诚恳的孟晚棠,言卿竟然有些感动——
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实在难得。
“表姐,你也知道他属狼的啊?”
言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啊。”
孟晚棠被看得有些发毛,
“怎……怎么了?”
“你知道他吃人不吐骨头,你还让我给他下药?下的还是毒药?”
言卿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在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
她的声音极轻,在孟晚棠听来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
孟晚棠脸色变得难看,嘴里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不……不是这样,你误会了……”
“真的是安眠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是你表姐,咱们是亲戚啊……”
言卿已经坐回了原位,像只狼似的幽幽地盯着她。
“表姐,你猜猜,如果我告诉傅妄烬,那个药是你给我的,也是你骗我下毒害他……他会不会很生气?”
“他会不会对你出手?或者说,对孟家动手?”
言卿往沙发上一靠,模样慵懒而危险。
孟晚棠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言卿:
“不,你不能这么做!卿卿,我们是表姐妹,你怎么能诬告我,把黑锅都往我头上扣呢?再说,伤害傅妄烬的人明明是你,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以为是你睡不着,我才给你那片安眠药的啊!”
言卿耸了耸肩,一脸漠然。
“表姐,你动动脑子想想吧,是我给他下的药……换作旁人,早就死了几百回了,但我还活得好好的。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在他心里的分量么?”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诬告你,你猜猜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呵呵,我怎么忘了。”
言卿轻笑一声,
“他根本就不会见你,更不会听你辩解。”
孟晚棠的脸色变得惨白,指甲深深刺进掌心,眼底闪过不甘与嫉恨。
一直以来,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傅妄烬会对言卿如此特殊?
他把她像金丝雀一样养在奢华的豪宅中,自己却极少出现在她面前......
而言卿这么作天作地、肆意妄为,竟然没被弄死?
仿佛无论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都不会遭到丝毫责备或惩罚。
凭什么?
凭什么是言卿?
她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傅妄烬这么对她?
从前,孟晚棠还在安慰自己,倘若傅真的喜欢言卿,为什么不直接强取豪夺呢?
一个男人,还是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他要什么得不到?
言卿有什么拒绝他的资格和权力?
一定是因为他并没有多喜欢言卿,过了新鲜劲儿就将她抛在脑后了。
可今天言卿的话,着实让孟晚棠破防了。
她不能接受,原来傅妄烬眼里,从未有过自己的位置。
“赔罪呢,就算了吧。”
言卿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勾唇笑了笑,
“这么点东西,表姐来羞辱谁呢。不过嘛——”
她的声音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着孟晚棠。
“表姐现在有个大把柄在我手里捏着,你得拿什么跟我换啊?孟家的兴衰荣辱,可都在表姐肩上担着了。”
“如果被姨母知道,表姐闯了这么大的祸,她会不会弃车保帅,直接把你逐出孟家,或者送到这里来,任由我处置呢?”
寥寥数语,就将她的进路退路,断得一干二净。
孟晚棠的嘴唇动了又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眼中怨毒更甚几分。
“表姐,把情绪稍微收一收。事儿都写在脸上的话,可就没意思了。”
言卿微笑着说道,
“毕竟,我们还要继续相处下去呢。”
孟晚棠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表姐,我困了。”
言卿伸了个懒腰,笑得眉眼弯弯。
“回见。以后常联系。”
离开会客厅时,言卿好像隐隐约约听见了孟晚棠的咒骂声——
小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怎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