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看着华曦的双眸,身边的一切都在快速流转,似乎过去了好几年。
小院逐渐变得荒废,少女和少年似乎再未回来过。
青莲光芒减弱,黎清松开手,看着掌心的青莲,耳畔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名身着华服的女子出现在小院中,她眼眶微红,含着泪,隐约可分辨是少女成长后的轮廓。
她的腰间挂着那块青莲玉佩,身上华服精美,却沾染了尘土。
“为何过了这么多年,你却还未回来。”
青姝眼神复杂,语气沮丧,她紧紧抓着衣袖,似赌气般泣不成声:“你若是再不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了!”
画面再次流转,时光飞逝。
在大雪纷飞之际,青姝执伞而来,眼尾勾勒着精美的胭脂花纹。
她神情平淡,抬手接住落下的雪花,任由其在掌心融化。
可这时,一阵踩雪的声音骤然出现。
青姝眼眶瞬间变红,猝然转身,嘴角缓缓上扬,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男人狼狈而来,疯狂生长的胡子遮挡了他的面容,可青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扑进男人的怀抱,轻捶他的肩膀,低骂:“混蛋。”
南溪午抬手轻拍她的背,听着她在怀中泣不成声,眼底却是一片温柔:“我回来了。”
穿越数年的相思苦在拥抱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眷恋。
黎清沉默地看着雪中相拥的两人,不知为何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如同纷扬的雪,不会停下。
华曦伸手握住黎清的指尖,注视着她被大雪映照着鲜艳的眼眸。
雪花旋转落下,黎清于纷飞的雪中与他对视,从他眼中仿佛窥到了他无法言说的爱意。
“华曦。”黎清轻轻叫了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总会在我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她听到自己的声音。
引魔渊被妖兽围攻,紫琼山被千年树灵绞杀,再有在瑶光城城楼被南宫遥打伤。
都是他出手相救,她才得以活下来。
黎清实在无法想象有人会对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如此真心相护。
她的运气未免太好了些。
“我的族人在时间长河中都消逝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华曦嗓音温柔,静静地看着黎清的眼。
“我想造一具傀儡,想让她陪我渡过时间长河,可我失败了,傀儡无法说话,无法对我的话做出任何回应,而我甚至无法描刻出她的脸,就在我选择放弃时,你出现了,你让傀儡活了下来,这是上天注定的。”
他眼中的光十分耀眼,他一字一顿道。
“我对世间已没有任何眷恋,你是唯一能让我留下来的人。”
黎清瞳孔轻颤,不知该作何回答。
从华曦的话中,她拼凑出他一个人孤单的生活。
黎清自小生在玄光峰长在玄光峰,她曾以为玄光峰就是她的家,可前世经历仿佛就在眼前,让她不得不对黎千城警惕,对朝夕相处的师兄防备。
她也曾想过会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真诚对待一个人。
可总有避不开的恩怨拉扯着她,让她变得愈发沉默。
黎清犹记得她曾经是很喜欢笑的。
遇不平之事,她总是第一个冲上去,所有人都说她有一颗浩然之心。
黎清抬手看着素白的指尖,而现在的她早就看不到那颗浩然之心了。
取而代之的是杀戮,充斥了她的内心。
“若从你的傀儡中醒来的人不是我,你还会这样对我吗?”黎清想确认他是因为黎清,还是因为那具傀儡。
华曦眸中疑惑:“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黎清垂眼,“是不一样的。”
她静静等待华曦的回答,头一次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判决的囚徒。
“是黎清。”
黎清指尖轻颤,抬眸对上他平静的眼睛。
“因为是你,我才会有了归宿。”华曦忆起少女身后展开的半边羽翼,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黎清被那双眼中炙热的情感淹没,她轻眨眼移开目光。
纷扬的雪已散去,眼前又重归平静。
如同黎清的内心。
华曦紧接着又说道:“我不想让你嫁给他。”
在黎清所生活的玄光峰,华曦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当时的他,对黎清怀着一丝揣测和恶意。
华曦早已认定黎清是他的伴侣,怎会让她另嫁旁人。
“你只能嫁给我——”
“好了,先不要再说了。”黎清抬手捂住他的嘴。
华曦只好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顶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真的让人招架不住。
华曦扒拉下黎清的手,蹙眉:“那你呢?”
黎清顿时像只炸了毛的猫,眼神躲闪:“什……什么?”
华曦紧紧地皱眉,对黎清的回答很不满,他希望能得到黎清与他同样的回答。
如此,等黎清做完她想做的事,他会带她回崇吾山一起生活。
黎清指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华曦盯着她白皙的指尖愣神。
狐狸道士初来崇吾山时,带着他捏成道侣模样的傀儡,那时他还不知那是傀儡,问过狐狸道士一个问题。
华曦:“为何你的道侣从不说话?”
狐狸道士一脸的理所当然,“有些人就是这种性子不爱说话,但她每次都会拉住我的手。”
虽然后来华曦得知那是一具傀儡,依旧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
黎清虽没有回答,但她一定也是和自己同样的想法。
华曦反握住她的手,浅笑:“就算你不回答,我也知道。”
一场大婚稀里糊涂被抢了亲。
最生气的莫过于景沐,最开心的当属——辛洗酒。
辛洗酒一脸幸灾乐祸,恨不得时刻在景沐身边念叨:你被抢亲了!
成安王府内,众修士齐聚堂中。
打量、嘲笑的目光落在景沐身上,他只能假装没看到。
丁渔轻扯他的衣袖:“师兄,你别生气,这样做都是为了解开秘境,早点离开。”
听到这话,辛洗酒可坐不住了。
“呦呦呦!昨天是谁说不想让景沐成亲的?现在又说什么都是为了离开,装什么装。”
“你!”丁渔脸色微变,可在景沐面前还要故作柔弱。
她眼眶微红,委屈巴巴地看着景沐:“师兄。”
“好了!”景沐冷冷地看了辛洗酒一眼,“我相信黎清一定会回来,逃婚并非她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