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A：【你说谁？】
刘暮的不断尝试从第三视角看来，仿佛她的身体在动作之间不断闪烁，然后，她就停了下来。
“我说，”手里亮出了刀，毫无预兆地，狠狠扎进身边某处岩壁，“你们他妈的跟老娘躲猫猫呢？”
金石撞击，发出刺耳摩擦，火花四溅。
这一刀，刘暮没有留余力，刀身崩口的同时，蓝色晶石也在刀尖下裂出蜘蛛网般的缝隙。
数次试探的作用就显现了出来，她试了周围各个方向，只有这片区域是货真价实的晶石石壁。
而这个‘实体’也并不只是实体，刘暮目光有些不善地盯着裂开的晶石，内部，一张与人类有百分之七十相似的脸缓缓浮现出来。
“黑桃A！”
刘暮一开口，黑桃A立刻给出了回答，【正是之前检测到的生命体，它居然还能活动？不，它居然在晶石内部！】
连系统都震惊了，不得不说，黑桃A在语言上几乎可以完全模仿人类情绪了。
但是刘暮现在没心思注意这个，她就问，“它不是碳基生命吧？”
【需要直接的样本分析，】黑桃A自然也不含糊，立刻给出了最有效的办法。
“这好办，”刘暮手里的刀已经崩坏了几道口子，但她仿佛没发现似的，这回直接改成双手握刀，再次狠狠刺了过去。
黑桃A说得不错，对方确实是能活动的，但跟人类不一样，它是在这些蓝色晶石之中移动。
起初刘暮也没发现对方，但疑点在于黑桃A确实检测出这片区域有生命体征，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空间跳跃的目的，也是为了引它出来，总有一次跳跃间隙能让它露出马脚。
这个过程中，刘暮当然也想过或许对方跟她不是一个次元的生物，以及可能存在的危险性。
但只要确定一点，她就敢将其找出来，那就是，这些生物快死了。
原因或是冰山撞击，或许是温度变化，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是什么，有什么用。
淡蓝色晶石渐渐崩落，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
跟人类是真的很像，从形状到五官分布，但又能一眼看出它们不是人类。
肤色比晶石更加蓝，已经显现出来的头部，细看之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
头型整体圆到近乎一颗标准的球，只有下巴稍微往外突出。
开的眼睛里似乎是蓝色的液体，没有瞳孔，只有像是晶石切面一样的细碎形状浮现在蓝色的液体中，一会儿聚拢，一会儿又分散开。
皮是透明的，能看清这点，是因为刘暮看到透明的膜不断合上分开了好几次。
说起来，嘴巴是跟人类最像的地方，唇线十分鲜明，锋利仿佛切割。
面对刘暮的暴力行为，里面的东西既没有移动，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眨巴着眼睛似乎在试图理解一切。
很快，狗腿刀在刘暮手中彻底废了。
将的仅剩的刀柄收回空间，她直接四指并拢，朝着晶石中的生物狠狠刺了进去。
几秒钟前还跟狗腿刀硬碰出火花的晶石，此刻却在刘暮的手指下如同脆弱的糖玻璃一般，片片碎落，直到将那张脸，不，现在应该是那颗头彻底暴露在空气中。
但也是这时，生物的表情终于变了，刘暮能从那聚拢的碎钻般的眼中看到惊慌，可她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那张脸。
黑桃A几乎在瞬间就开启了分析。触感很奇怪，就像是冰冷、光滑但柔软的石头，刘暮忍不住用了两分力道，居然真的将对方皮肤按下去几分。
这样的接触下，生物面部，不，是脖子以下的部分也如同浮出水面的油墨一般显现了出来。趁着黑桃A还没给出结果，刘暮越发仔细打量起来，发现对方的身高居然比自己长出至少一倍，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骨骼太过稀少，从脖子往下，分出的肢体，更像是树干分枝一般，细长，有同样的蓝色皮肤覆盖，可皮肤之下却又没有丝毫肌肉的痕迹。
越是往下，越是细小，还好数量上并没有变多。
这样的身体明明跟人类没有什么共同之处，却莫名让刘暮想起了在海里变异了的吕平。他的那些触角也是从粗到细，表面还密布细小的纹路……
眼前生物也有纹路，蓝到近乎黑色，分布在除了面部以外的皮肤上，隐隐流动。纹路之外，还有细密的绒毛，几乎密布除了头以外的所有体表。
“脚底板也有吗？算了，你都没有脚。”刘暮在大脑中问黑桃A能不能收回手，触感实在让她起鸡皮疙瘩，自然是遭到了拒绝，于是她开始自言自语，希望能分散注意力，“不过你也别自卑，因为你看起来像个超大号的蓝毛怪。就是脑袋跟身体比起来太小了点……还是有点卡通的。”
“小蓝，”一分钟不到，她倒是跟人家单方面亲近起来，“你不是可以在石头里移动吗？就像你看我刚才跳跃那样，怎么现在不走了？”
【它窒息了！】黑桃A结果没给，突然发出警报，【对方在空气中，似乎有类似人类窒息的状态。】
“啊，那怎么办，不能给它憋死了叭？你到底好了没！”
刘暮有点着急了，虽然人类看到稀奇东西就喜欢捕捉，可也没必要要了对方性命。
黑桃A说已经采样完毕，刘暮立马松了手，弯腰捧起脚下的晶石碎片就朝那张脸按了上去。
“你好，”对方唇线鲜明的嘴巴在她恶魔之手再次触碰前，居然开口了，“人类。你们，活下来了，真好。”
要是有一天，你一直供在神龛上的财神跟你说话了，你是个什么感受？
不能理解的话，要是财神换成你太奶的遗照呢？
刘暮本来是不能理解这种事情的，毕竟她一个孤儿根本没有祖宗需要供奉，可是现在，就在此时此刻，她居然有种离开家太久突然见到长辈的强烈感动，然后，她发现她流眼泪了。
“怎，怎么回事？”刘暮不解地用看着手掌中的泪滴，然后泪眼朦胧地抬头看‘蓝毛人’，“小蓝，你不会有毒吧？”
不然怎么解释她现在的行为！！！
“我需要你帮我救他们，人类，我们的后代，我们需要帮助。”
蓝毛人并没有给出解释，说完后开始移动，就在晶石内部，速度极快却并没有离开太远，似乎在等待刘暮跟上。
刘暮心里有一万个疑问，谁需要帮助？什么后代？
为什么它的声音跟自己一模一样？
还有，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桃A，【就目前分析，它的基因跟人类有约73.37%相似性，你们甚至有相同的遗传因子。宿主，它应该是寻求你的救命，你打算怎么做？】
能怎么办，都已经跟上来了，要不是看个究竟，刘暮确定猜到今天开始他就会失眠，半夜睁着眼睛都要问一句‘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的程度。
没确定危险之前，她并没有招呼郑天，但是，几次空间跳跃之后，在洞内深处，郑天这小子居然已经进来了。
“怎么回事？”
两人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没见，他难道也遇到了蓝毛怪了？
“老板，你也掉下来了？”郑天一脸迷茫，但看到刘暮的瞬间他就不慌了，“我刚才脚下一空，就摔了进来。”
“你真是……天选之姿，”刘暮不知道怎么评价郑天的运气，两次了，居然都被他歪打正着，“晚点再说。”
蓝毛人停在了一面晶石石壁之中，刘暮赶紧跟了过去，仰望它巨大的身影，“到了吗？你的同伴在哪里？”
在她身后，郑天视线在她和石壁之间来回，惊恐地缩着身体。他只看到刘暮在对着石头说话，“老，老板，您，您没事吧？您为什么对着石头，问话啊？”
您可千万别吓我啊，不会是中邪了吧？
郑天惊疑中，刘暮回头，“你看不到石壁里面的东……的蓝毛怪……人？就在这里，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石头？”洞穴中折射了外面的天色，不仅不昏暗，反而时不时有漂亮的光线划过，可郑天把眼睛瞪得大了一圈，还是摇头，“只有浅蓝色的晶石啊，没有人……吧？”
“哦，忘记了，你没开天眼，那算了，”刘暮不想吓着这小子，故作轻松地说，然后回头继续跟蓝毛怪，额，姑且算蓝毛人，交流。
“在这里，就在这里，”蓝毛人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刘暮话，或是发现了别的什么，这一次说话的声线居然做了改变，比刘暮原本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可以很轻易区分开来。
这种行为模式让刘暮觉得十分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到关键点，就在她习惯性要在脑海中询问黑桃A分析进度的时候，她突然灵光一闪。
是了！
最开始，蓝毛人在晶石中的时候并不能发出声音，可跟她接触之后突然就能模仿她的声音说人类的语言，后面遇到郑天之后，应该是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声音是不同的，它又马上改变了音色……
这他喵的不就是个活着的黑桃A嘛！
【小A，从系统中查找关于蓝毛人的资料，以你分析的线索作为关键词。看看他们是不是地球生物，或者，有没有外星人记录。】
刘暮立刻意识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但她没有说出来，或许结果并不需要从她口里说出。
黑桃A立刻执行，郑天却已经摸摸缩缩地到了刘暮背后，几乎要把自己躲在她后面，“老板，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别吓我啊，我这人什么行，就是有点迷信。”
“那就不好办了，你入海魂队的申请就批不了！”刘暮调侃他，一米八几的汉子明明具有出众的组织能力，话痨就算了，居然还怕鬼。
这，刘暮不得吓吓他！
“没事，这个秘密你知我知，”郑天很自觉地把自己划分到刘暮会保护的人列，“里面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
“对，你小心点，别说话了，万一被它们盯上，非把你拖进石壁去，”刘暮不明白郑天为什么看不到，可原因无非就三个。
一个是她有黑桃A所以能看见，二就是郑天没有变异或进化，三嘛，自然是蓝毛人不想被他看到。
“你先别打扰我，”刘暮不再理他，朝着晶石中询问，“什么在这里？你的同伴，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她问出口后，那蓝毛人并没有直接回答，但他的身后就陆陆续续出现许多人形影子。
这些影子还真就是凭空出现的，一个个站在折射出了各个光亮的浅蓝色晶石中，全部以那种碎钻凝聚成的瞳孔看向刘暮。
但它们并不是静止的，在这种密集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无声注视中，刘暮发现它们超常的肢体会短频率地彼此触碰又分开，仿佛是在传递着信号。
刘暮也不着急，有些嫌弃地挥开郑天拉着自己衣角的手，还瞪了他一眼，别动！
很快，石壁中蓝毛人1号再次说话了，“你好，人类，我们的能源即将耗尽，大家会在沉眠中死亡，你可以帮助我们吗？我们发现你的身体里拥有巨大的能量场，它能够救我们。”
好嘛！刘暮当即脸色就淡了几分，又是想跟自己要能源的，看他们的模样，多半还是想要白嫖。
“你好，蓝毛人，在人类的礼仪中，想要别人的东西，是需要拿出等价的东西来交换的。交易，能理解吗？”
其他的蓝毛人似乎并不能理解人类的语言，1号听了刘暮的话之后，就用细长的肢体同时跟数个蓝毛人触碰，然后这些被触碰的再去触碰其他的，最后，所有的蓝毛人又齐刷刷地注视刘暮。
安静的，没有回应的，很没有礼貌！
刘暮本来想要再解释几句，还好，这时候蓝毛1号似乎看懂了她的表情，开口了，“我们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也可以提供一些消息，但不确定是否对于人类有用。”
摇头，刘暮果断摇头，“回答我的问题是奠定我们相互信任的基础，其他消息我也不一定感兴趣。你们既然想要能源，那么就需要用具有相同价值的东西来换，这才是公平交易。”
确定刘暮是在跟人谈交易，郑天就淡定了许多，这说明自己老板既不是中邪也不是中毒，并且理智在线。既然是能够做生意的对象，那么对方必定有所求，且不足以威胁到刘暮……总之，他也是安全的！
有了这个认知，郑天从刘暮身后站直了身体，并默默移动半步，换上得力干将的从容神色，表明自己作为刘暮手下的定位。至于对刚才行为的懊悔，等之后求求老板别说出去吧。
郑天的小动作刘暮自然发现了，晶石里的蓝毛人也发现了，只是两者都不在意。
“公平交易，相同价值，”蓝毛人1号似乎在思考这两词的意思，半晌后，“你们似乎创建了一套属于自己社会的观念。可是我们不确定对于你们来说什么是有相同价值的。”
说话带上‘们’，就说明这一群蓝毛人……可以被薅！
刘暮不动声色地说：“那你是要跟我展示一下你们有什么吗？还是先说说你们的来历？”
她当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这边的情报，开口就说自己的需求和缺点，可是谈生意的大忌，显然，这些蓝毛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关键。
他们又‘商量’起来，过了一会儿，在蓝毛1号的强势下，意见达成统一。
意见统一之后，他身后那些蓝毛人就如同之前出现，一个个消失在晶石中。
“请跟我来吧，您的朋友如果愿意，他们也可以一起。”
他们？刘暮只以为蓝毛1号也发现了上面贾冠，看起来对方是要去什么地方，要是把两人就放在这个晶石洞里她也不放心，就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至于此去会不会有危险？
刘暮当然想过，她自己有信心离开这个洞穴，加上蓝毛人有求于自己，主动加害的可能不高。
跟郑天说了一句‘跟上’，刘暮率先朝蓝毛人所在的晶石石壁跨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