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啊!
陆天明伸了个懒腰,外面还没有天黑呢。
挥手把所有姑娘撵去厢房,起身拍拍肚子,“凤儿,饿了,要不咱们先赴宴?”
徐凤爵点点头,“也行,大宴都有固定座位,妾身如今坐李家的位置,带表妹和汤元落座,夫君带周梅。”
陆天明手一挥,一副上战场的神态,“走!”
这四人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女人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又不是打打杀杀,赴宴有什么了不起。
客房小院门口,陆天明与一队人面对面。
“哎呀,老周,说起来你不应该在隔壁吗?躲哪里去了?”
周延儒苦笑一声,“老夫在孔府,今晚住国公府,天明,这位是五经博士孔贞时。”
老头躬身,陆天明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对孔贞时笑着道,“孔贞运也不说实话,你们南宗看起来能做主的人很多。”
孔贞时摇摇头,“老夫不知二弟说了什么,但南孔本就只有一个姓氏,老夫可以说是南孔的人,也可以说不是,不过是个讲学博士而已。”
“有道理!”陆天明很失礼的在周延儒脸上指一指,“老周,看到你,陆某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咱们是无聊碰到犹豫,有趣有趣。”
周延儒与孔贞时对视一眼,疑惑问道,“歌词?是诗歌嘛?”
“哈哈哈~没错,是诗歌!”陆天明突然用怪异的强调唱道,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一群人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天明,他一边唱一边迈步,到宴会厅去了。
客房小院门口全是亲卫,就算在国公府,他们也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来。
人都走好一会了,周延儒挠挠头,一头雾水。
孔贞时开口道,“玉绳,你还记得忠勇侯在山西剿匪的唱词吗?心若无所求,有风无风皆自由。”
周延儒眼神一亮,点点头道,“雨过天晴后,一路花开一路走,意境不错,调子难听。”
身后的张溥急急说道,“老师,先不说调子,忠勇侯很无聊,一眼看穿咱们的犹豫,刚才的唱词是: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周延儒苦笑,“就算不犹豫,咱们又能做什么呢?”
“老鸨们去江宁县告状,衙役当然不会来国公府,县令会来呀,江宁县令段书恵是南国有名的清官能吏。”
周延儒与孔贞时再次对视,齐齐挥手,“走,咱也去赴宴。”
国公府的宴会厅,只有一个字,大。
这地方占了国公府十分之一的地盘,宴会厅后面就是核心家眷和后院,前面是客房,东边是祠堂,相当于中院的一半。
这里平时是个廊道,赏景的地方,左右的隔板均为活动,可以组合大小,整体长二百步,前面有个三十步的小台,主位桌子除外,两侧各有四张桌子,台阶下的座位密集,前后四排,大约三百多张小桌子。
地下铺着地毯,两侧窗帘隔断,每隔十步一个高烛台,可以点二十支蜡烛,同时也有一个炭盆。
陆天明在小台阶环视一圈,真正感受到江南三百年大族的底蕴,自己也去过英国公府的宴会厅,哪有人家这气派。
主位两侧就是灵璧侯和临淮侯的位置,接下来隆平侯、怀远侯、忻城伯、诚意伯、成安伯,再加上小公爷,这就是南京八门贵人。
如今临淮侯主支年龄小,徐凤爵代替,忻城伯主支断了,旁系还没操作,腾出来的位置刚好让陆天明坐。
这八张桌子下首,才是南京六部官员,以及国子监大儒,不来也不稀罕,爱来不来,反正是个陪衬,一年一度的过场。
张维贤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永远别想组织这样的宴会,能被朝臣喷死,徐弘基在南京组织,皇帝乐见其成。
徐凤爵让侍女去拿点心,坐在左首第二个桌子后,指一指旁边,示意陆天明坐下说。
长条桌子,地下是厚厚的蒲团,陆天明不习惯跪坐,盘膝落座,拉着周梅到身边,她刚坐下,又红脸站起来。
陆天明扭头,周延儒带着复社一堆士子进门,他们二十多人,周延儒直奔陆天明身边。
“天明,老夫不怀疑你的实力,忘了一个关键问题,你用什么名义做事呢?这可含糊不得,老夫不信你胡来,你不会。”
陆天明眨眨眼,牵起周梅的手,“晚辈与梅儿情投意合…”
周延儒一摆手道,“这是梅儿的福气,说正事。”
陆天明轻咳一声,“打牌嘛,要一张一张出,哪有直接翻底牌的蠢人。”
周延儒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与孔贞时坐到台阶下第一排,低头说着什么。
徐凤爵突然起身,陆天明看她去拉身后的帘幔,顿时抬头。
果然,每个座位都有隔断,不过这个隔断是给家眷用的,前排的桌子遮挡不住,后面却有…我去,就像洗脚的地方,一排床榻,中间有茶几。
徐凤爵指一指床榻,“夫君若怕打扰,可以到这休息,家眷一般会在这里等候,宴会时间很长。”
陆天明很听话,还有一个时辰才宴会呢,立刻躺到床榻,徐凤爵拿一盘点心放在茶几,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帘幔一拉,只有他们几个。
吃了两块点心,喝一杯茶,陆天明拍拍肚子,伸了个懒腰,拿一块毯子盖身上,他又瞌睡了。
另外四人可没他这心态,徐凤爵也很规矩,四人围在茶几前静静喝茶,杨彤偶尔问两句男女之事,徐凤爵耳语一句,几人哧哧低笑。
气氛非常好,外面的帘幔突然拉开,一个白泽服中年人出现,瞥了一眼汤元,她立刻低头起身往外走,期待看了一眼陆天明,睡着了。
灵璧侯放下帘幔,父女俩去往对面的帘幔后。
汤元以为有别人,没想到只有自己的弟弟。
灵璧侯一指床榻,示意她坐下,冷冷问道,“元儿上了陆天明的床?”
“女…女儿不敢忤逆父亲大人,忠勇侯亲卫一直守着,女儿出不来。”
“上床就行了,老夫也没想到你能出来。”
汤元诧异看一眼父亲,灵璧侯冷哼一声,“徐二爷这小伎俩就像夫妻闹矛盾,可笑至极,无所谓的时候不痛不痒,一旦某一方真的生气,破镜难圆。一会江宁县来讨账,他会怎么做?”
这比喻用的非常好,但汤元不知道啊,摇摇头道,“女儿不知道,女儿喜欢那个男人,愿意入府侍奉,说好了回京。”
灵璧侯打量女儿一眼,看向自己的儿子,小侯爷摸摸鼻子,“姐姐,你与陆天明同岁,大好人生,家里不会阻止你,赵家死了,李家也死了,若天下大争,你想过咱家吗?做狗可以,但大争之世的狗往往最先死。”
汤元吃惊看着胞弟,小侯爷起身弯腰行了个礼,
“姐姐回去吧,父亲不会帮他,甚至一开始还会与他作对,若他有翻身的本事,父亲大人会恰当出手,我们家工坊在苏州,与海商多有联络,其实你不用担心,我们与忠勇商号早有联系,并非隔绝关系,姐姐若有子嗣,家里不会不管。”
汤元双手捂嘴,天降喜讯,差点哭出来,小侯爷摇摇手指,汤元立刻抹干净眼泪,笑着点点头,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