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县令回来时志得意满,言说神仙鸡已经在后厨做了,众人纷纷夸赞。
齐王打开一坛西凤酒,捧起酒坛凌空倒下,长鲸饮川,一坛酒竟喝得一滴不剩。齐王豪气尽显,众人皆赞。
县令马屁又来:“齐王英雄气概,下官佩服。”说着也学齐王样饮酒,却岔了气,咳嗽起来。
齐王欲再添西凤酒,谁知掌柜亲来向雍州县令说明:本店每人最多只提供两坛西凤酒,若大人喝着欢喜,可明日再来。
每人最多两坛西凤酒?还有这种规矩?这世上怎么还有人放着生意不做?
齐王掏出一锭金放在桌子上,掌柜看得两眼放光,但还是说:“客官您看,每人只供两坛,这是本店的规矩。”
齐王来了兴致:“每人只供两坛酒,为何?”
“本店人手有限,西凤酒供不应求,因此每人每天最多只供两坛酒,让慕名而来之人都能喝上西凤酒。”
齐王又问:“可有例外?”
掌柜摇摇头。
“除非成了这雍州酒肆的当家。”县令笑说着雍州坊间传闻。
“当家?”齐王觉得颇为好笑。
“那样便可无拘束地狂饮,想饮几坛便饮几坛。因为是自家的酒。”副官笑言。
“雍州酒肆东家是位女子?她是否奇丑无比,或者有恶疾顽疾?”洛南问。
“客官切莫玩笑,本店东家美若天仙,并无顽疾,当然也无招夫一说。”掌柜开口。
正说着,西凤酒却一坛一坛地送至齐王桌前。随后来了名妙龄女子,空手行礼。她举止得宜该亭亭玉立处亭亭玉立,该顾盼生姿时顾盼身姿,天姿国色,楚楚可怜。她笑着说:“西凤酒今日送与诸位豪饮,欧若锦有礼了。”
女子落落大方,雍州县令一时看呆,如此国色,自然垂涎。
“姑娘可是雍州酒肆的东家?”齐王笑问。
“正是。”她淡淡一笑。
“欧姑娘为何无端送酒?掌柜可是说每人每天最多两坛,不得多售的。”齐王颇为好奇。
“美酒送英雄,鲜花送佳人。今日得见英雄,送酒只是博英雄青眼罢了。”说完,眼波流转,轻轻扫了众人一眼。齐王正看着欧若锦,这小小的一个眼神,齐王关注到了:“听说欧姑娘在招夫?”
齐王故意说起此事:“这是在下亲手所刻之玉牌,送予欧姑娘,希望姑娘喜欢。”
齐王的动作,将雍州县令吓了一跳,这齐王难道是动情啦?
欧若锦毫不怯场,对齐王的忽然示好,虽有些受宠若惊,但也回答得十分得体:“若锦生平并不佩戴贵重之物,贵客的好意若锦心领,但这玉佩若锦可不敢收。坊间传言我在招夫是假的,洛锦已有意中人,且已谈及婚嫁,并无招夫此说,诸位不要误会。看各位行色匆匆,今日暂且歇息,若锦备了几坛西凤酒,明日客官们可带上赶路。”
齐王心中对欧若锦有意,可她对他似乎并无情意?他有些懊丧。
县令开口道:“欧姑娘对齐王的确不同,西凤酒都可以送。”
齐王思索后说:“我等行色匆匆,明日还有要事。军中又禁酒,带酒上路,诸多不便。欧姑娘的好意我等心领,改日定来雍州酒肆重品西凤酒。”
欧若锦也不强求:“客官所言有理,今日且痛饮西凤酒,不够的话唤人去取。若锦先行告辞,命后厨再给你们准备几样好菜。”
佳人匆匆离去,齐王怅然若失。
雍州县令为他们在驿站订了客房。洛南晚上敲尚疆房门,进门内便说要借尚疆宝剑细看。
尚疆将碧水剑递给洛南。洛南盯着看了许久,两眼放光,寸步不移,边看边说:“尚兄,我有个请求,不知你是否答应?”
尚疆示意他说下去。
洛南开口:“将我的烟布剑与尚兄的碧水剑换换,碧水剑且让我用一段时间,好吗?”
洛南的眼睛盯着碧水剑,舍不得离开。
尚疆眼光中出现一丝冷厉,但他并没有立即表态。
“只是换换,下次再换回来。”
沉默了几秒,尚疆说道:“友人所赠,视若珍宝,片刻须臾不敢离身,洛兄之请求,实难从命。”
洛南猛地抬头,正对上尚疆冰冷的眸子,气氛略显尴尬。
此时,门外有人敲门。尚疆喊道:“谁?”
“我是雍州酒肆东家欧若锦,有事要说。”
尚疆闻言将门打开。
欧若锦显然没有料到洛南也在屋中,立即问道:“您可是有要事商谈?若锦并无急事,就先行回避了。”说完她转身欲走。
洛南却走出房去,对欧若锦说:“小姐不必客气,洛某事情已办完,告辞了。”
洛南都没有与尚疆告别,便离开了。
“小姐有何要事?”尚疆指了指凳子,示意欧若锦坐下。
“家父提起尚主簿之名,对你赞不绝口,今日特来拜访,还望尚主簿不要推拒。”
“哦,你父亲姓甚名谁?尚疆少来雍州,在此处并无熟人。”
“家父姓欧,单名一个‘善’字。”
“你是欧善之女?”尚疆原以为欧善乃隐世高人,清心寡欲,没想到女儿都这么大了。
眼见尚疆如此吃惊,欧若锦笑言:“家父曾修书与我,说及临淄主簿尚疆是个奇人,家世奇,物件奇,处事也奇,有幸见到尚主簿,便特来拜访您。”
“你并未见过我,如何认得我?”
“家父曾谈起临淄遍发榜文捉拿顾飞时,他曾去找过你,发觉您不在,这才让我留心说你可能跟着齐王先去洛都再来雍州。家父画了您的小像,连同书信一起飞鸽传书给我。您不仅家世奇,物件奇,外貌也奇,一缕白发额前挂,我一见便认得了。”欧若锦解释。
尚疆抚了抚那缕白发,看在欧若锦眼中,风姿飒飒。
“家父还让我给尚主簿送封信。”欧若锦递过信,尚疆展开信:那日我去找你,似乎看到那位让我铸剑的女仙家手持烟布剑从洛南屋外离去,我见你心系此剑,故让若锦将此信交于你。尚疆读完信,就着烛台就把信给烧了。
欧若锦见他面色沉重,问:“怎么,家父说了令尚主簿不快之事?”
尚疆摇摇头。
欧若锦送完信,起身告辞,尚疆多嘴问了句:“请问你母亲是谁,可在身旁?”
欧若锦回头答道:“母亲在生我时难产而亡,我一直觉得母亲是这世上最爱我之人。”
原来亦是个可怜人!尚疆安慰道:“你母亲知道你这么想,在天上定也倍感安慰。”
欧若锦回头看尚疆的目光里便掺杂了许多感激,她心想父亲的眼光果然不错,尚疆的确学识渊博,心胸宽广。父亲与他一见如故,她对他印象也很好。虽然冬日严寒,她此时心中却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