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所之兵应该还有一个时辰才能抵达,而秦葵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日子里聚集如此多人,只可能是世子的暗兵!
宋筠之前跟淮王提过,自己安排了人在鹿鸣山附近,却从未详细告知有数百人之多!
就算告知,淮王也没法调动他们!
如此不清不楚的一问,慧安又不敢答,万一不小心将世子谋划透露给不知情的淮王,说不定会捅娄子!
淮王见慧安面露难色,不由追问:“世子到底在鹿鸣山附近放了多少人?又为何要假借鹿峰寨名义?”
他不理解,直接假做卫所之兵不也能破局?
慧安这才明白,淮王所得信息有所疏漏,只能实言以告,“这还是世子妃的安排。”
慧安得了钱刀知会,立刻带上徒子徒孙前往鹿鸣山,费了些心思找到秦葵和千手赌仙。
那时,有一小部分不愿服从五当家的人逃出了山寨,可集结到一起也不过二十人。
鹿鸣山山门封锁,密道也有人把守,而且还是些生面孔。
慧安和秦葵一合计,得出一个结论:鹿鸣山上有外人!
且人数不少,非是区区二十余人能破的!
就在他们绞尽脑汁试图暗闯之际,世子安排在鹿鸣山附近的暗兵主动找了来,还递上海鸟送来的密信。
密信提及,鲁康明疑似被鹿峰寨拿住,反咬淮王与鹿峰寨勾结谋反,而淮王没了世子出主意,竟然决定孤身前往。
密信还将世子妃的谋略简而告知……虽然简,却步步清晰。
第一步,暗兵与慧安、秦葵相汇,以鹿峰寨新入山匪之名,攻破鹿鸣山,杀入鹿峰寨,斩杀五当家!
第二步,慧安安排刺事人放出“鹿峰寨内斗,鲁康明被波及”之传言。
如此,方能完成救淮王又正名声之计。
淮王听后欣慰点头,心叹自己只有一腔孤勇,若非世子妃这番安排,淮南恐怕真会因此陷入困局。
可转念,他又不解质问:“既然如此,和尚你为何不先攻鹿峰寨?反而让那五当家有机会来到我面前?”
还差点让许得益带人将他给杀了!
慧安道:“攻了!只可惜山寨里的并非五当家,而是豫王兵马假扮的!不过,他们逃不掉,秦二当家可不是普通人。”
“许得益也逃不掉,我所有徒子徒孙都去追了,追不到……他们可不敢回来。”
***
秦葵虽然没算准五当家为何要反,却算到了他此后的逃离路线,直将那群人追得四分五裂,分而斩杀。
最后的最后,又赶着五当家回到鹿鸣山脚下。
五当家身边只余四人,皆是他的心腹,见了十余个原封不动的箱子,立时就走不动路。
而箱子上,千手赌仙带了人压着,有坐有躺,安闲万分。
五当家扫眼一瞧,五对五,还可拼一把。
“你想太多了。”千手赌仙似看透他心思,直接打断美梦,“也不瞧瞧,这周边密林之中还有多少人。”
天已大亮,暗兵早已散去,复又回到隐藏之处继续隐身。
真正在密林里谨慎靠近的,是缓一步抵达的卫所之兵。
但五当家哪里有那心情慢慢分辨,一时慌乱,脱口就道:“十万两银子,你我各分一半,从此天涯不见,岂不更好?”
“不好不好。”千手赌仙道:“银子太多,过于扎眼,你一走了之,我又如何全身而退?”
五当家见有出路,心思立转,“这些年劫富,我倒是偷偷藏了些珠宝,只不过就值两三千,不若你先拿去,待我将银子换成银票,再来与你分账……如何?”
这就相当于分了一半,还多付出些珠宝……傻子才不同意呢!
果然,千手赌仙从箱子上跳下,“珠宝拿来,箱子便可抬走!”
“珠宝我没随身带,放在翠怡床底下了。”五当家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那女人也一并送给兄弟们了。”
翠怡是五当家的姘头,长得颇有姿色,就在附近官道上搭了个茶棚,专门给五当家递送消息,好让他有机会打劫过路人。
千手赌仙恨恨而笑:“十好几年的情谊,就这样被你卖了?还不想带人家走?”
五当家嘿嘿直笑:“女人嘛,多得是。待我们分了银票,人人拿上万两银,还怕找不着?”
几句话的交锋之间,两方已经交换位置,五当家的人来到箱子面前,迫不及待将盖子打开。
笑容却僵在每个人的脸上……
那一团团银白色的东西,哪里是银子,分明是七零八碎却码得整整齐齐的碎瓷!
“你骗我?”五当家当即怒喝:“你把银子弄哪里去了?”
千手赌仙哈哈大笑:“银子?十几箱银子?就算你不损一人,也没法将这十万两银子抬走。难道对方没算准这一点?”
五当家凌乱了一瞬,反问:“你是说许得益骗我?”
“他骗的是无情无义的蠢货!”秦葵带着追兵从暗处现身。
千手赌仙与秦葵分而追击,遇见五当家之后,自知己方人少无法将其活捉,才故意纠缠,等待两方相合。
秦葵缓步而近,脸上萦绕着浓厚杀意,“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借你手杀淮王,再杀你,就死无对证了!”
许得益劝五当家杀兄夺寨,之后又让他杀了淮王,便可得到十万两银。
可他却没想过,这便是祸水东引之计,届时,淮王会与鹿峰寨一起“被坐实”反叛之罪!
五当家又是一阵慌乱,“不可能!你们骗我!”
秦葵道:“你残害兄弟,只有死路一条,骗你的意义何在?”
“那……那你们……”五当家觉得,他们应该直接杀了他,而不是在这里攻心!
秦葵与千手赌仙带着鹿峰寨剩余的人,步步紧逼,将其围在中心。
而后,秦葵掷地有声地道:“大当家墓前!山寨枉死兄弟坟前,必要洒上你的鲜血!”
***
鹿鸣山山门已破,鹿峰寨残败了一半,被关在水牢的鲁康明终于迎来一抹光亮。
眼睛用了些许时刻才适应,见到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那人臂膀有伤,手里拎着不知哪处捡来的刀,连刀刃都缺了好几道口。
“你……”可鲁康明觉得,就算刀刃缺口,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你想要官还是要钱?要官的话我可以替你求圣上,要钱……”
那人充耳不闻,只红着双目举起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