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奔波劳累一路的薛枫就近找了家面馆。
“小二,来碗鸡汤肉丝面。”
店小二乐呵呵的接过银两,“客官稍等片刻。”
薛枫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刚坐下,耳边传来窗外老翁沧桑的嗓音。
“卖糖葫芦哟,又大又甜的糖葫芦……”
林希安顺着薛枫的视线望去,“看什么呢?”
薛枫的视线落在老翁手里牵着的女娃娃,那女娃娃懂事的跟着爷爷吆喝,眼睛却一直盯着糖葫芦。
他沉默片刻,“你说,那个小女孩,她什么时候会开口要糖葫芦?”
林希安望向小女孩,语气幽幽,“她不会开口要。”
“为什么?”
“看衣服。“
薛枫这才注意到到,爷爷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而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一个补丁。
说明爷爷很是疼爱小女孩。
“她明知道爷爷很疼她的情况下,依旧陪着爷爷一起吆喝卖东西,说明她是一个懂事的乖孩子。”
“懂事的乖孩子是不会伸手去要,除非……”
薛枫追问,“除非什么?”
“除非别人主动给。”
林希安示意他往外看,只见老爷爷从一堆糖葫芦里,拿出了一串,递给了小女孩。
起初小女孩还是拒绝的,但不知爷爷说了什么,女孩笑容展露,开心的吃起了糖葫芦。
看着这场景,林希安颇为感触。
小时候的她也是这样,哪怕嘴馋路上的小朋友有雪糕吃,也不会主动的找林爸要。
因为她也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懂事。
林希安莫名的情绪低落,“突然想吃糖葫芦了。”
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就站了起来,“等我。”
在林希安的注视下,男人快走到了那老翁身边,认真的挑选着,似乎在看哪一串糖葫芦更甜。
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一直到薛枫回来,林希安都盯着他笑,那这一刻,她好像看到了天使。
薛枫买了两串糖葫芦,左边尝一口,右边尝一口,仔细对比后他举着右边的糖葫芦,小声道,“这个更甜,我给你留着。”
林希安笑着点头,“好。”
突然,薛枫余光瞟到身旁多了个小人儿。
乞儿阿奇盯着那串糖葫芦直流口水,“大人,这串葫芦糖您还吃么?”
薛枫闻声转头,接着衣袖一紧,那人跪在地上,小手拽着他的衣服下摆。
“大人,我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您行行好,分我一串糖葫芦吧。”
还没等他开口,店小二捧着面条就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乞丐,走走走,这是你该进的地方吗?”店小二放下面条,做势就要去拖乞儿。
“等一下。”
“这糖葫芦不顶饿,”薛枫看了眼桌子上的面,“要不你吃这个吧?”
乞儿阿奇一脸为难的看着店小二,“大人,这……”
他把乞儿阿奇从地上拉起,安置在了林希安的对面,大手把面条往他跟前一推,“吃吧。”
说完,转头吩咐店小二,“这钱我出,再给我上一碗面。”
“客官,这不符——”店小二话还没有说完,眼睛瞬间瞪大。
还没等薛枫反应过来,耳边传来林希安的惊呼声,“那面条有毒!”
只见那乞儿趴在桌子上,口唇泛黑,七窍流血,含着面条抽搐了几下后无了生机。
“死人了……”
“死人啦……”
周围的顾客被一幕惊到了,纷纷往店外跑去,只有林希安注意到,其中一人,非但不慌张,神情还有些许遗憾。
难不成是下毒之人?
阳光限制了林希安的行动,她盯着那人良久,直到他没入人群。
直到回了家,薛枫依旧心有余悸。差一点,若不是突然出现的乞儿,刚刚死的人就是他。
“又是刺客,又是赌杀,究竟何人与我有仇?”
林希安沉默不语,她心中早已有猜测。与薛枫有接触的京城大人物,只有永平郡主。
今晚的夜很黑,电闪雷鸣,狂风怒号,好似要下暴雨。
薛枫坐在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时不时望向门外门。
“怎么还不回来?”
他抿了一口茶水,强迫自己定下心来,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过了一会儿,薛枫突然感觉一阵心慌。
他放下手中的书,往屋外走去。
长公主到底是不是他母亲?这件问题,让他无比煎熬。
…………
半个月后。
下了朝,薛枫刚出宫门,就被身后的礼部侍郎上官大人拦住。
“薛大人,留步。”
薛枫与礼部侍郎毫无交集,虽不知对方为何叫住自己,但还是俯身回礼,“见过上官大人。”
上官康连忙扶起,语气亲和,“出了城门,大家都一样,无需多礼。”
“不知大人……”
上官康莞尔一笑,“一直听闻新科状元才情满天,丰神俊朗,故而想约薛大人共享美酒,畅谈诗赋。”
薛枫神色不变,嘴角微微勾起,“大人谬赞,下官才情堪称不上满天。”
“若是畅谈诗赋,何需饮酒。”
上官康笑容微滞,“薛大人说的是,我已在醉月楼备下美食佳酿,可否移步?”
“去,我倒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这时,薛枫耳边突然响起林希安的声音,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决。
薛枫点头,“容下官回家换身衣服。”
上官康松了一口气。
之前好些官僚想邀新科状元吃酒喝茶,全都被回绝。
他这些天一直想着夫人说的话,觉得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醉月楼。
京城第一大酒楼,占据全京城最好的地理位置,可谓是日进斗金。
传闻,这里是长公主的私人产业。
说想到长公主,薛枫的眸底就闪过几分不知名的情绪。
刚进酒楼,薛枫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悠扬的乐曲,古色古香的摆设无不彰显着阔气。
店小二上前指引,“上官老爷,薛老爷,这边请。”
薛枫目不斜视的跟在上官康身后,短短的十几米距离,他想过无数种可能。
直到进入屋内,他眼底里的复杂才褪去。
菜肴美味,果酒甘醇,在上官康的刻意引导下,他们聊及了薛枫的家乡。
薛枫顿了顿,桌子下的手紧紧抓着衣服下摆,“我没有家乡。”
“怎么会?是个人就会有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