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侄子与张屠夫的面相，塌鼻子，厚嘴唇，两人确实很是相像。
“你……”不会还看他们行苟且之事吧？
薛枫迟疑了许久，终是没有问出口。
林希安没有注意到薛枫的异常，继续和他说她在清月湖里听到的八卦。
那内容，确实比窑子里的精彩绝伦。
薛枫表情复杂，“刘婆婆真跟她儿子睡在一起？”
林希安点头，“千真万确，你想想，为什么他儿子三十好几的还没有成亲，不是没有人说亲，而是刘婆婆不许。”
“对了，还有——”
“够了，我不想知道了，”薛枫眉头紧锁的打断林希安，“你这些年在清月湖光听八卦了？”
“我也不想听啊，可是每天早上那些八大姑七大姨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着各家的八卦，不想听也被迫听了许多。”
薛枫:“……”
怪不得对方明明长了一张稚嫩的面孔，说话办事方面却格外的豪迈不羁。
他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我沐浴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在一旁看着？”
“那么好看，不能看嘛？”
薛枫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他压抑着羞耻，咬牙切齿道，“当然不能，男女有别，你怎么，怎么能看男子洗澡呢！”
少年羞红的脸颊格外的诱人。
林希安撑着下巴，继续逗弄他，“可是我不是人，是鬼，算不上男女有别。”
“你，你——”薛枫气得手指打颤。
林希安补充，“而且你除了脸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看。”
薛枫的脸红转青。
“干瘦干瘦的，像你冬天晒的腊肉。”
薛枫嘴角抽了抽，“以后不许看了。”
他余光瞟了眼自己不算宽厚的肩膀，眼底夹杂着几分幽怨，“反正也没什么好看的。”
林希安歪头偷笑，欲盖弥彰捂着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她支棱出手臂上的二头肌，“其实只要你多吃点，多锻炼，把肌肉锻炼出来，不用打扮，你都是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俊俏公子哥。”
薛枫虽不懂那人动作意欲何为，但不影响他听懂了对方话里的嫌弃。
他指尖微动，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额……”林希安挠了挠头发，“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小，不着急变成俊俏公子。”
薛枫继续盯着她。
他年岁十三，村里像他这般大的都已成亲，怎会还小。
还是说，她一直把他当作孩童吧？
“怎么这般看着我？”
薛枫想了想，摇头，“没事，突然想起一件事。”
林希安看着慢条斯理吃东西的人，刚想让他多吃点肉，余光就瞥到了门外冲进来的四五个小厮。
他们手持木棍，表情凶狠的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接着像是锁定了目标，来者不善的冲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林希安眼皮微跳，“薛枫，小心你身后。”
她一边说一边驱动着木凳。
几人踉跄的扑倒在地上后，发出嘈杂的闷响声。
薛枫反应迅速的站起身，看着那几人的穿着，微微皱眉。
灰色袍子灰色帽子，好似在马文玉的书童身上看到过。
那人凶巴巴的指着薛枫，“你就是薛枫？！”
薛枫淡定的理了理衣袖，“正是在下，有何贵干？”
“我家老爷请你上门一叙。”
薛枫看着其中一人手上还拿着麻绳，语气清冷，“你家公子可是马文玉马兄？”
领头人顿了顿，“知道就行，还不赶紧走，误了老爷大事，你能担着吗？”
薛枫和林希安对视片刻后，“前面带路吧。”
马家庭院很大，是知明县唯一的三进三出带湖的院子。
听书院里的人说过，马家不但有钱，还有一个在朝廷当官的舅舅，是县老爷见到都要阿谀奉承的程度。
薛枫抬头，望向坐在太师椅上悠哉喝茶的马老爷，行为举止谦卑的行礼，“在下薛枫，不知马老爷所为何事？”
马老爷上下打量一番少年，面无表情，“你不知道我为何寻你吗？”
嗓音低沉，带着三分责备的意味。
“薛某不知，还请马老爷明示。”
话音刚落，马老爷就把茶杯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我儿文玉两次莫名其妙的口吐白沫皆有你的身影，你不知？我看你知得很。”
薛枫神色不变，“与我无关，莫不是他有隐疾？”
马老爷看着少年如此淡定，眼睛微眯。
他儿子身体健康，壮硕如牛，不可能无缘无故晕倒在地还查不到原因，定是眼前人使了什么下作手段。
马老爷站起身，冷笑一番，“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一穷二白毫无背景的书生竟然也敢对马家少爷出手，活得不耐烦了？”
薛枫昂首挺胸，毫无惧意的看回去，声音无比清冷，“书生不才，只是一个童生，但也不会平白无故被泼脏水。”
“马老爷若是有足够的证据，不防对簿公堂，薛某定当奉陪到底。”
马老爷嗤笑一声，“好一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白面书生。”
“区区一童生，我何必麻烦县太爷。”
他有的是手段让对方服软。
正当马老爷准备放狠话时，一个灰色小厮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老，老爷，不好了，出事了。”
“少爷被鬼上身了——”
马老爷一惊，连忙冲上前揪住奴才衣襟，“什么叫做被鬼上身？你给我说清楚。”
“少爷醒来后就起身跳舞，嘴里唱着戏曲，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好像是中了邪。”
马老爷表情微变，大步向前离去。
刚走几步，就感觉一阵阴风往他脸上呼来，寒得当即打了个冷颤。
薛枫看着从马老爷身体穿插而过的某人，不慌不忙的开口，“既然马老爷府上有事，薛某就不便多打扰了。”
马老爷头也不回，“滚——”
林希安一听，不爽了。
她要罩着的人，只能她欺负。
抬手挥动间，薛枫就看到马老爷摔了个狗啃屎。
流了一嘴的血。
隐约间，他看到了两颗牙齿随着血水被吐出。
薛枫低头，嘴角微微勾起，“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