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难得的做了个噩梦。
这也是一场难以苏醒的噩梦。
梦中完全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路程被拉得漫长无比,仿佛到了终点,又仿佛下一秒才刚刚启程。
姜婳婳一直走着走着,脑中的概念逐渐模糊又清晰。
她觉得自己有时候是人类姜婳婳,用着双腿行走。
又有的时候是耶耶,因为低下头时,看到的是白色的爪爪。
这段路小狗走了很久很久,久到自己都觉得累。
直到强烈的注视感袭来,她的意识这才逐渐清醒。
——很可怕的存在。
一颗巨大而疲惫的眼球。
它的眼白处遍布着鲜红的血丝,宛若蜿蜒成团的红蛇。
它的瞳孔带着尖锐的戾气,像是蛇一般的竖瞳。
仔细看那暗色的眼瞳,就像是汇聚着无数细小的眼球汇聚而成,随着巨大眼球的转动而蠕动。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姜婳婳就觉得头皮发麻,恶心的不行。
哇哇哇密集恐惧症的致死画面!
姜婳婳头一次痛恨自己的视力这么好,居然能够看得这么清楚!
实在是太恶心了!
她完全不想接受这种画面!
只想逃离这里!
巨大的眼球焦急的在地面上扫视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它的视线扫向她的发现时,姜婳婳紧张的浑身汗毛竖起。
潜意识在亢奋而尖锐的警告着她。
——不要看!
——不要被发现!
——不要与其对视!
在要求即将要扫视过来时,姜婳婳迅速冲刺向一旁浓重的黑影,试图躲避对方的窥视。
但小狗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因为它的视线定格在了阴影处。
姜婳婳甚至都不敢呼吸。
被看到了吗?
好像没有。
但为什么不移开目光呢?
姜婳婳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姜婳婳也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剧烈的失重感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她就像是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抱住一块浮木,借此机会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醒了!醒了!”
喜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婳婳扭头看去,只看见了护士的背影。
她的声音带着高昂的喜悦。
而一旁的心电监护也发出了激烈而急促的回应。
姜婳婳茫然的看着周围,有点陌生但又不太陌生的环境。
——她在医院?
系统:【你醒了!!】
系统:【你又发烧了,41度!持续了三天!】
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着姜婳婳此刻的模样,立刻压着她躺下,随后火速测了生命体征。
血压袖带紧迫地收紧,压迫着手臂,在发麻挤压的疼痛中,姜婳婳这才有种双脚落地的感觉。
“我昏迷了三天?”姜婳婳出声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分外沙哑的。
医生点了点头,但随后眉头又再次皱起。
“是的,但奇怪的是抽血结果全部正常。”
姜婳婳不是很懂,但医生也没有和她多说什么。
姜棋是来的最快的。
在看到姜婳婳后,他差点就哭了。
就像是迷路的幼鸟回归雌鸟的怀抱。
看着姜棋微红的眼角,姜婳婳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能哭哦,不能哭哦,小棋已经是大人了。”
姜棋也很听话,吸了吸鼻子,很快就将泪水给憋了回去。
姜棋摸着姜婳婳的脸,神情分外担心。
“你睡了好久,烧了好几次……”
姜婳婳握着姜棋的手,捏了捏:“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姜棋固执地拽着姜婳婳不放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婳婳的脸上,就像是要将她的五官深深烙印在心中。
姜婳婳被这种郑重的目光看的好笑。
才想要说话,姜棋就已经率先一步说话。
“我们回去吧?”他道。
姜婳婳点点头:“那我问问医生,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她也不习惯住院,太无聊啦。
姜棋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家……是姜家。”
他说出这话时,脸色都白了几分,但却分外的坚定。
姜婳婳一愣:“为什么说回去?”
挣脱了姜家的束缚、那些严密的监视和空荡荡的房间,姜棋是最为开心的。
他像是一株新生的向日葵,从潮湿角落被移到了光阳下。
他沐浴着阳光,汲取着养分,一天比一天精神。
而在这种情况下,姜棋居然说回去?
姜婳婳分外不解。
然而姜棋只是坚定地点头。
“你出来后,老是生病。”
姜婳婳没想到姜棋想回去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笑着摇摇头:“我在姜家也一直生病呀,你忘记了吗?”
好像是这回事。
过去的记忆有点模糊。
在姜婳婳耐心的引导下,姜棋这才想起来。
姜婳婳好像确实是发烧过。
然而得出这个结论并没有让他松口气。
反而他还是皱着眉,更加的苦恼。
“你怎么老是生病啊?”
像个小大人的语气。
姜婳婳其实也不想的,并且还有些愧疚。
回想起来,很多次生病都是因为作死的呼唤系统。
苦等着那些微弱的回应。
但是并没有顾及到旁人的感受,现在想想也是自己的不对。
要改正。
“以后……我会尽量减少自己生病的。”
反正系统已经回来了,而那些眩晕感估计也只是后遗症罢了。
姜棋听到姜婳婳的保证,这才忍不住松了口气,才想要说什么,却被门口的声响给打断。
随后赶来的是宋锦眠。
他的脸色也没比姜婳婳好多少。
眼下的青黑更重了,神情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但在看见姜婳婳后,他还是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也是在这时,姜婳婳听到了姜棋的一声冷哼。
姜棋向来是直率的。
在看到宋锦眠的第一眼,他就已经直接背过身去,不愿因面对宋锦眠。
姜婳婳一头雾水。
宋锦眠倒是非常坦然的收下了这份恶意。
他推进轮椅,拿起一旁的水壶,轻声询问道:“想不想喝水?”
姜婳婳这才感觉到口渴的厉害。
她点了点头:“好呀!”
然而下一刻,宋锦眠还没有碰到水杯时,姜棋就已经夺了过去。
他像是戒备的小兽。
虎视眈眈的瞪着宋锦眠,露出稚嫩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