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左明焕和傅倬衍聊了很多,他在傅倬衍面前露出了久违的不带任何嘲讽的笑。
他把自己曾经对傅倬衍的卑微、小心翼翼都平淡地讲述出来,即使是傅倬衍的过错,也只是笑着带过。
可傅倬衍却怎么也笑不出来,这样的左明焕,才是真真正正的将他放下了。
酸痛将心脏灌满,躺在床上时,涩意从眼角滑落。
喉咙上哽着的酸涩使他窒息,可又如同解脱一般。
放不下,怎么可能放得下,即使左明焕不爱了,看开了,可他傅倬衍就是非左明焕不可。
即使只是做一个左明焕生活里的旁观者。
自以为现在的自己能接纳一切,可后面的任务中傅倬衍看着左明焕和曲洲亲密的样子,心还是忍不住扭曲着发疼。
像是老天的怜爱,综艺结束前一天,傅倬衍终于被分配着和左明焕去做任务。
他们需要上山去采蘑菇,这两天天气好,两人山上的时候,还有些太阳。
“怎么了?”中途的时候,傅倬衍察觉左明焕步子有些不稳,急忙停止了脚步。
左明焕摆了摆手说没事。
傅倬衍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放缓步伐,走一步观察一下左明焕的脸色。
但是没想到居然会迷路。
天色暗了下来,傅倬衍看着左明焕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顾不得对方会生气。
他们身边没有跟拍,一人身上一个小摄像头。
“要不要我背你,现在下山还有一段距离。”傅倬衍蹲在左明涣面前。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但走了一段路左明焕就觉得膝盖有些僵硬,甚至进了树林后有些闷闷的痛。
痛到现在,连心脏都有些发慌。
“你先回去吧。”左明焕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走不动了。
傅倬衍被拒绝后有些难过,但只是一秒,他又扬起笑来。
“没事,正好我找不到路,带着你会好一点。”傅倬衍收起眼中的失落,争取像聂盛程皓那样和左明焕说话。
左明焕不合时宜地笑了一下,“好啊。”
天空更加阴暗,风中传来水汽。
傅住衍感觉到背上的人有些软,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明涣?傅倬衍喊了一声。
许久,就在他以为左明焕出了什么事的时候,对方回了一声。
“嗯。”为了不让人担心,左明焕主动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可能有点发烧。”
闻言,傅倬衍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他走得很急,但雨还是下来了。
“先在这里躲雨,”傅倬衍将人放了下来,发现左明焕烧得厉害。
左明焕看了一眼天,“可能会有暴雨,你先回去吧。”
“要是暴雨,可能会有泥石流……”
“不……不可能,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傅倬衍的眼睛红得可怕。
左明焕每一次和他划清界限都是在往他的心脏上扎刀子。
“雨一时不会儿不会停。”左明焕提醒道。
傅倬衍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左明焕身上,“没事,再等一会儿,雨小了就带你回去。”
“不用,”左明焕烧得厉害,根本拗不过傅倬衍。
雨一直下着,怕淋了雨更严重,傅倬衍不敢带着人往山下跑,两人坐在岩石下躲雨,傅倬衍搓热了手去捂左明焕。
可左明焕脑袋昏沉,浑身上下像是掉进了棉花里一般,连睁开眼睛都格外艰难,只能软绵绵地靠在傅倬衍身上。
天越来越黑,甚至有些看不清路。
傅倬衍不停地在和左明焕说话,让人别睡。
即使意识不清,但左明焕含糊不清的话语里尽是让傅倬衍先走,别管自己。
“傅倬衍,我也就这样了,烂命一条……”
一句话,傅倬衍强忍着的泪水从猩红的眼眶滑落。
嘴里的软肉被咬得血肉模糊,血腥气被他咽了下去,到嘴边时是柔声的道歉,“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你在,我才活着。”
两人各自说各自的,傅倬衍感觉到左明焕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心慌得厉害。
雨越下越大,突然间轰隆一声,上方的石头被劈开来,整个山体塌了下来。
傅倬衍死死地将左明焕护在怀里面,石头在他的脑袋上砸出了个口子。
“有没有哪里受伤的?”傅倬衍着急地拉着左明焕检查。
左明焕看着傅倬衍的血,心脏跳得很快,“你……受伤了。”
“我没事。”傅倬衍抬手摸了一下脸上的血,目光焦急地看着左明焕,“别怕,很快就带你下山。”
说着,傅倬衍要将左明焕抱起来。
雨水很大,让人看不清路,傅倬衍尽力想要为左明焕挡住雨水,将人抱得很紧。
山下的人找了上来,很快便见到了一身泥泞和血迹的傅倬衍。
他将左明焕交到了救援队手中,抬手在额头上摸了一下,手心一片赤色。
在导演组惊恐的目光中,傅倬衍眼前一黑,重重地倒了下去。
左奕清和司泊虞收到消息后便立马调动了人来进行救援,这次的暴雨来得太突然,除了左明涣和傅倬衍,山上很多村民都被困住了。
救援队上来,救了不少人。
左明焕跟着傅倬衍去了医院,对方进了手术室,他便在外头守着。
一直到左奕清和司泊虞来,左明焕才撑不住晕了过去。
*
傅倬衍醒来的第一眼,便是在病房里搜寻左明焕的踪迹,见不到人他便要拔了针走人。
最后还是被曲洲和他大哥双双按住了。
“明涣呢?他怎么样?”傅倬衍急的眼睛发红。
“还在发烧,不过就在这个医院。”曲洲拉着人,检查着手上的针。
傅倬衍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烧了一个星期?”
“也不是,反反复复的。”
听完这话,傅倬衍的白了白扯掉手上的针就要去找人。
“他身体本来就弱,你自己都还发着烧,难道要传染给他?”
傅倬衍不动了。
一直熬到自己退烧,傅倬衍才去看左明焕。
对方也退了烧,只是还没好,他去的时候人还在睡觉。
不过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担惊受怕的心脏才得以平复。
回想起那天在山上左明焕说的话,傅倬衍千万次回味都觉得自己要被溺死了。
绝望铺天盖地地掠夺他的氧气,眼睛一刻看不到左明焕,他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
偷偷摸摸看了左明焕好多天,当人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傅倬衍还是没忍住,去堵了人。
“身体恢复了?”左明焕问他。
傅倬衍点了点头,又说,“我救了你。”
“所以呢?”左明焕看向他的目光不带丝毫温度,“要我怎么报答你?”
“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吗?”傅倬衍问。
左明焕嗤笑道,“我还没病到那个地步。”
“可我想。”傅倬衍说。
“你想又怎么样,我不想,”左明涣冷冷地看着他,“你救了我,其他的补偿,钱还是什么,我都能给你。”
“可我只想照顾你,不用很久,就当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