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珞左手提着宛婷的后领,右手不断地凝结出灵力来应对接踵而至向她们袭来的蛊皿。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尾随,她们如今已经离开了仙胤岛的外围,正在朝向中部进发。
抓走肖珺的起初仅是一只金阶蛊皿,可就当芸珞即将要追上它时,肖珺突然被一只半道冲出来的紫金阶蛊皿接手。
即便是如此,只要没有外部干扰,虽说她们二人一开始因为事发突然被蛊皿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想要追踪并跟上绑走肖珺的蛊皿还是相当轻松的,毕竟芸珞压倒性的修为摆在那儿。
可显然,蚩魅并不想让她们能够这么轻松地将肖珺救回来,所以芸珞不仅需要把注意力匀出一部分在肖珺身上,还要分出精力来应对时刻对她们进行自杀型骚扰的杂兵。
“你发现了吗?”
芸珞在不断跟进的同时发现了蛊皿行事的不对劲,于是摇了摇左手拎着宛婷的衣领,淡淡地问询。
“嗯,它们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却不像是想要将我们彻底致于死地的模样,反倒像是通过挟持师妹而将我们引到什么地方一样。”
宛婷的回答也正是此时芸珞心中的想法,在方才的追逐过程中,她便发现了,前来阻挠自己的几乎都是铜阶蛊皿,便是连银阶的都少见,她自然不信这便是蚩魅的所有底蕴。
更何况如若蚩魅真有杀死肖珺的心思,动手的机会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蚩魅如此拐弯抹角,其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将自己与宛婷引到她提前设计好的地点。
“一会儿带你去到你想去的地方之后,我会帮你去救师妹,而你,就去做你本该做,能做的事,懂吗?”
再度甩出一圈扇形的冰锥,将企图通过自爆来延缓她们前进步伐的铜阶蛊皿全部冻在原地后,芸珞意有所指,缓缓开口。
似乎是被芸珞这突如其来的敏锐惊了一下,宛婷一时间没能想出回复的话来,对于与芸珞口头达成的承诺,她确实存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她既然敢带着师妹回到仙胤岛,自然不会是无所凭依,芸珞的出现纯属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按照她的原计划,由于她与师妹的修为并不高,不会引起绝炁逆空的注意,所以她本打算带师妹从她记忆中一条相对安全隐藏暗道重回腾渊殿以寻找夺回密匙的机会,
由于仙胤岛的岛身坚硬,而暗道又需要宛家的直系血脉配上相应的口诀才能够打开,所以她有自信,即便是蚩魅占据了仙胤岛足足二十年,也定然不可能发现那处通道。
也正是因此,她才会在明知蚩魅手下拥有千余蛊皿的情况下仍然选择冒着风险回来,有了暗道与她所了解到的部分族中隐秘,即便是最终没法夺回密匙的所有权,她也有把握能够带着师妹逃离此地。
“……”
宛婷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虽然自私,却也不是毫无底线,芸珞愿意在这种时候仍旧选择帮自己救师妹,不论她的所求为何,自己都断不可能在此刻行落井下石之事。
见宛婷的态度并没有太多反抗,芸珞心里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她虽近乎有十成把握,宛婷的手中拥有能够与蚩魅抗衡一二的底牌,但她却不敢妄断宛婷此人的人品。
虽然自己也对她们有所隐瞒,但先前她作壁上观的理智让芸珞不禁有些担心肖珺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能让她为其退让到何种程度。
最坏的情况便是宛婷决定抛下深陷险境的肖珺独自行动,这样一来,除了动用强硬手段,自己便再没了能够与此人谈判的筹码。
不过好在,如今看来,她们师姐妹的关系还挺牢固的。
在不知那蚩魅的具体深浅前,能够保持与她们师姐妹的合作无疑是比独自单干要明智上许多的。
“考虑得如何?我会以身试局,保证你师妹平安的同时,还会转移蚩魅的注意,你只需放手去做你本就打算做的事便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宛婷没有更好的办法自然也不会选择拒绝,毕竟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肖珺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我信前辈……以我们如今前进的路线来看,一会应当会经过一片丘陵地带,届时洛前辈将我在那里放下即可。”
“好。”
芸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更加控制自己灵力的输出。
虽然这些亡命蛊皿对于她的追击产生了一些影响,也在不间断地消耗着她体内所剩不多的灵力,但芸珞能够感觉到,伴随着她攻击次数的逐步递增,她灵魂中那股一直萦绕左右的若有若无的疏离感正随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战斗的感觉而变得愈发淡薄。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认为这样的战斗是“重温”的过程呢?
芸珞不清楚,也没有这么多时间留给她细想,身上的谜底只能等到仙胤岛上的一切都结束后再去探寻,在此之前,自己只需要遵循着这种感觉去战斗即可。
心中的声音如此呼唤,对此,芸珞下意识地便选择了相信。
“就是这里,洛前辈。”
远远地,芸珞便看见了前方的一片错落起伏的丘陵,灵识感知中的那只紫金阶蛊皿毫不犹疑地带着肖珺从丘陵地带的边沿绕过,仿佛那其中存在着一些令它反感的东西一般。
“好,就此别过。”
看着转身便欲离开的芸珞,宛婷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满心的忧虑,多提了一句。
“洛前辈,你信我,我一定会将你和师妹救出来的,所以,求你……保护好她。”
芸珞有些意外宛婷的低声下气,她倒是没想到一直都表现得十分理智的宛婷会有这样人情味十足的一面,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肖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过,她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毕竟与一个有牵挂的人合作,最起码,不用担心会被毫不留情地撇下。
“嗯,我会的。”
说罢,芸珞也没有继续耽搁,如今她的身边,没了可靠的卿依,更指望不上旁人,她所能依凭的,只有这一身并不算熟练的修为和那无法解释的战斗本能。
敌方主场,友方被俘,在这种孤立无援、退路尽断的情况下,不知为何,芸珞的心中并没有感受到恐惧与绝望,相反,血脉中隐藏的本性好似挣脱了二十余年枷锁的猛兽一般,迸发出她所无法理解的异样的躁动!
既然蚩魅这个未曾谋面的敌人在自己的身上费了这么多心思,只为让自己甘愿入网,那这场鸿门宴,她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