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琪噎了一下，“那我哥哥是怎么说的？”
“他什么也没说。”锦夜道。
佳琪第一次觉得，她哥哥不太靠谱。
翌日，魏太太亲自带佳琪，佳欣，还有锦夜去挑选首饰。
魏太太花钱从不吝啬，看中就买买买。
锦夜觉得，物质生活，魏太太从未亏待她，哪怕她是个拖油瓶，基本上佳琪有的，她都有，佳欣没有的，她也有。
所以，这也是锦夜对魏太太又敬又恨的原因。
这次，魏太太给她选了一条坠子是星星形状蓝宝石的金项链，二百大洋。
“那不是魏夫人吗。”一个声音说。
是凌夫人，也就是凌总长的太太，后面那个跟报纸里的一模一样，甚至比报纸上的更好看，是凌雪薇。
“是凌夫人啊。”魏太太道。
“魏夫人。”
两位夫人热络的彼此打招呼。
凌雪薇朝锦夜看过来，但视线很快转移，看向魏太太，“魏伯母好。”
那声音很好听，像人家说的泉水叮咚。
魏太太笑得更亲切了，拉着她的手，“好，好啊，雪薇出落得比以前更加的标致了。”
“谢谢。”凌雪薇很大方得体，完全没有凌绍敏那种刁蛮跋扈。
锦夜这才发现，她今天的旗袍正是上次她看中的其中一款，后来凌绍敏说要先给她们做，魏良辰同意，她就没再去做了。
好在今天凌绍敏没来，不然，又跟个斗鸡一样，非要跟自己闹一闹。
锦夜跟在佳琪，佳欣后面，跟凌夫人打招呼。
凌夫人看了锦夜一眼，“这就是贵府的三小姐了吧。”
不知是不是锦夜的错觉，总觉得凌夫人的目光带着一点审视，但转瞬即逝。
如果说魏太太是笑面虎，看不到内心，这凌夫人是面容淡薄，同样看不出情绪。
道行一个比一个的高。
“是。”魏太太道，“长得也还不错吧。”
论容貌，其实是许锦夜稍胜一筹，论气质，是大家闺秀出身还留过洋的凌雪薇更出挑。
“很不错。”凌夫人眸光微闪的说了句。
魏太太笑看掌柜，“凌小姐看中什么，记我账上。”
“这不合适。”凌夫人说：“今日我想送点珠宝给女儿，搭配今晚的旗袍。”
魏太太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你争了。我们买好了先走一步，你们慢慢选。”
她们就要走，凌雪薇忽然叫住魏太太，“魏伯母，昨日良辰的打火机遗漏在我车上，麻烦你帮我还给他。”
说完从精致的手包里掏出一只古铜色砂轮打火机。
锦夜认得，正是魏良辰之前用的那个。
她心里像被什么蛰了一下。
佳琪一看，撇了撇嘴。
佳欣的神色跟佳琪如出一辙。
然后他们两人同时看了锦夜一眼，神色都有点复杂。
魏太太没接，笑道：“晚上你们就能见到了，还是你亲手还给他吧。”
凌雪薇犹豫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好吧。”
出了首饰铺，佳琪说：“凌雪薇是不是想吃我哥哥这根回头草啊？她刚才是想试探妈妈的态度嘛。”
“你这小丫头有时也挺聪明的。”魏太太说。
魏太太约了人打两圈，说午后再回，丢下三位小姐，自己跑了。
佳琪佳欣坐后排座，锦夜坐前面副驾驶，也不知是不是天气阴沉沉，让人心口有点发闷。
佳琪看锦夜侧脸，“看到没，我妈也想撮合他们。就是不知我哥哥怎么想。”
佳欣：“三姐姐才不为妾。”
佳琪：“呵，我哥哥说了要纳她为妾吗？”
“说了也不行。”
“我哥哥才不！”
两个姑娘像斗鸡一样吵了起来，一个护着她哥哥，一个护着她三姐。
回到督军府，院子里除了停了魏良辰的座驾，还停了苏城唯一的一辆劳斯莱斯，后者才刚停下。
锦夜正要下车，忽然觉得腿间有点熟悉的黏糊感，一挪动，一股热流汹涌而出。
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一来就轰轰烈烈。她最后一个下车，偷偷用手帕在屁股上一摸，透了。
只是，她没发现魏宴庭也刚下车，正好看到她摸屁股的动作。
直到佳琪和佳欣齐声喊了声“大哥”，她才反应过来。
锦夜抬眸，手帕差点掉了，脸上爆红。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
“大哥。”她赶紧收起手帕，侧身闪到一旁，恨不得钻进脚下的地缝里。
魏宴庭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锦夜一愣，抬头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里。
脸上简直能烙饼。
“谢谢大哥。”
他的外套盖住她的臀部，锦夜松口气又觉得丢脸，视线不知往哪里放。
佳琪和佳欣都有点莫名其妙。
“我那个……”锦夜用口型“来了”，还朝她们猛使眼色，都快哭了。
“哦～”佳欣意味深长的，脸也有点红，拉着佳琪转身走了。
佳琪：“你拉我干什么！”
“进去吧，快下雨了。”魏宴庭没什么表情的道。
锦夜走在他身边，为掩盖尴尬，问：“昨天的活动很成功，我看报纸了，还看到大哥和魏叔叔的英姿。”
销烟活动空前盛大，各大报纸都用了很大的版面进行报道。
“可是要让鸦片烟从我华夏彻底消失，并不容易。”魏宴庭神色凝重。
“一定可以的。”锦夜说。
魏宴庭惊讶她的笃定，微笑道：“你一个小姑娘，有时好像看得挺远的。”
锦夜想要提醒大哥改弦易辙的心思，又冒头了，“大哥会一直待在北城政府吗？”
“我还能去哪？”他眸光深了深，“回苏城，还是海城？”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身上的外套很大， 显得她小小一只，像窝里探出头来的小兔子，头顶还有一搓竖起来的绒毛，魏宴庭手伸过去，压了压。
锦夜一愣，呆呆看着他。
这个时候的大哥，跟最初遇见时，一样温柔。
“快下雨了，你们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一个不悦的声音打破了这份美好。
锦夜瞬间回魂。
“二哥。”
魏良辰不徐不疾走下台阶，一副散漫的模样，“聊什么呢，那么投契。”
他语气漫不经心，可目光落在她身上的外套时，骤然一凝，那漆黑眼底变得阴鸷深沉，像平静的海面，底下奔腾着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