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一个朋友,借走五十万,从那以后就消失了。刚打听到线索,我想把这笔钱要回来。”潘智生直言。
五十万,还是十年前!
潘智生的当年,还是很勇的。
“生哥,车开走就行,我相信你的技术。”路小川大方说。
“嘿嘿,小川,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也不远,在东沂县。”潘智生这才说明,又解释,“那小子很滑头,也交了不少朋友,但兄弟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伤你一根手指头的。兄弟有头脑,遇到麻烦,也是想让你帮我解决下。”
正好周六,时间自由,路小川想了想便答应下来。
搬家累人,余叶子还没醒,路小川洗了把脸,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开车接上潘智生,司机就变成了他,直奔东沂县而去。
“要换以前,三十万五十万的,只当是丢了。现在不行了,兄弟为我伤的伤,死的死,他却拿着我的钱逍遥快活。”
“生哥,他多年不还,多半是不想还了,会不会听到信跑掉?”路小川问。
“不会!”潘智生十分自信,“我另一个兄弟在东沂县看到他了,一直盯着呢,跑不了!”
好兄弟!
“看,刚还给我发信息,那小子就在东沂!我这兄弟,没得说,够义气!”
潘智生炫耀般晃了晃手机,路小川瞥了眼,没看清聊天内容,但往上却有一条潘智生转账五千的好处费。
不亏待兄弟,是他的风格。
就是急性子,等见到人再转也不迟。
两人聊着天,潘智生也不再伪装,坦言说:“真想孩子啊,现在我都不能看孩子照片,心里难受。”
“生哥,等嫂子带孩子回来,你可要好好表现。”路小川笑着说。
“嘿嘿,那肯定的。等要回来钱,给用钱的弟兄们分分,看剩下的能不能凑个首付,也让他们娘俩有落脚地。”
路小川恍然大悟,潘智生急着要钱,也是将他说过的话听心里去了,要为娘俩回国做准备。
果不其然,潘智生到底没忍住,问道:“小川,你再给算算,我老婆孩子,什么时候能回来?”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路小川故作高深,其实他也不知道,当前系统的功能,还做不到如此精准。
进入东沂县,潘智生的兄弟又发来了定位,然后一路来到一个破旧小区。
破到没找到小区名字,锈迹斑斑的大门虽有可无,门卫室里也堆满了杂物,只是在里侧玻璃贴了张值班表。
有楼号楼层和姓名等信息,业主轮流值班制。
小区一共三栋五层旧楼,欠钱的那人住在最里面那层,也是最旧。
车轱辘碾过水道上的水泥板,哐当作响,随后在二单元前停下。
两人下车,潘智生夹着包走在前头,楼道阴森黑暗,每家每户的墙壁都贴满了无数小广告,门口堆放着各种各样的杂物。
欠钱的住在五楼,越往上,潘智生越加谨慎,手放在后腰位置,衣服下显现出坚硬的轮廓,那是利器。
没有意外,顺利来到五楼,只是一扇黄色掉漆的斑驳木板门。
潘智生示意路小川靠后,猛踹一脚,木板门应声落地,竟然溅起半米高的尘土。
难道屋里没人?
潘智生犹豫了,随即跳进去,高声喊:“二铁子,我来了,都不接一下?”
路小川也跟着进屋,浓呛的味道让他一阵皱眉。
八十平米左右的三室一厅,窗帘拉着,看上去比抹布都要脏就。室内居住环境,不用多说,还不如鬼楼前的草丛清爽。
“二铁子?”
潘智生喊着,又踹开卧室的门,但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人在,但却骨瘦如柴,听到有人进来,正费力挣扎着试图坐起来,可惜没成功,大口喘着粗气趴在枕头上。
“二,铁子?”
潘智生不确信上前,看了好几遍眼前这个眼眶深陷,眼下乌青,演鬼都不用化妆的人。
“生,生哥,见到你,真好。”二铁子喘息着,居然流下两行浑浊的眼泪。
妈的!
潘智生搓了下头,气得把椅子踹碎了,二铁子惶恐不安,招手想要说什么,却是一阵剧烈咳嗽,抑制不住却又没有力气,看着都替他难受。
[重病之人,大限已至,看相无益。]
打开直视看相,却得到这样的结果,二铁子很快就要死了。穷得叮当响,这笔钱是要不回来了。
不过,真正令潘智生生气的,还不是欠钱不还,而是那个所谓的仗义兄弟。
病的爬不起来,还用盯梢吗?
龙搁浅滩,虾兵蟹将都敢欺负,五千块好处费不跟骗走的一样吗!
生气归生气,潘智生还是皱眉问:“二铁子,你以前壮的像牛,这才有铁子的外号。。怎么混成这熊德行了?”
“嘿,没做好事,报应,报应呗。”
二铁子翻了个身,潘智生给他身下垫了床被子。
这个动作,让二铁子感动得不行,眼泪流得更多,枯瘦发黑的手拉住潘智生,“生哥,以前我有难处,只有你帮我。现在我要死了,只有你来看我。”
“要死了?得病了?”
“癌症,晚期了。”二铁子惨然一笑,“疼得厉害,想要止疼药,医生来过,说是不够快死的份儿,不给开。”
潘智生眼神里流露出无奈,人到了这份上,钱是还不了了。
“生哥,我不是东西,当年赌钱输了,不还,他们就要砍我的手。后来,我努力赚钱,不是不想还,就怪自己不长志气,又赌输了……”
二铁子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潘智生眉头皱成一个大疙瘩,铁青着脸问:“那你成这样,谁伺候?”
“一个亲戚。”
“老婆孩子早就跑了,我爸妈也被我气死了,只留下这套房子还值点钱。但为了治病,贱价卖给亲戚了,但得等我死了以后。隔段时间,他倒是来看看我。”
二铁子苦笑,闭上眼睛重重叹息,“我还不清楚他的心思,就盼着我早点死,收房子呢。”
“别说丧气话,配合医生治疗。”
“没救了。最多,仨月。”二铁子竖起三个手指头,自己看着都觉得骇人,又慢慢放下,“我这辈子,对不起爸妈,对不起生哥……”
潘智生眼圈一红,听不下去了,起身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盛在暖水瓶里提过来。
“生哥,家里就这样,随便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