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晚内观两次,已经成为我的习惯。
可那一片虚无的内景之中依然没有炁的踪迹。
我只好在内景中一遍一遍练习着《华阴72散手》。
夜里正苦闷着,忽然两道人影透过门缝伸入室内。有人!可是没有脚步声。
不会是史一航那小子来偷袭吧?我悄悄下床贴着门后的墙面,手里攥紧拐杖。
门锁自己转动起来,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胖胖的白发老头走了进来、眼镜闪着白光,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光脑袋秃驴!
“老陈!铁头!”
我激动得脱口喊了出来,像娘家来人的小媳妇似的。
老陈笑笑说:“很警觉嘛,有进步哦”
“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在学校被揍成瘸子了,我们来看看。”铁头幸灾乐祸的说道。
“对啊,你们把一个素人丢到一个全是修行者的监狱,什么也不管就跑了,我没死在这就算命硬了。”
我拄着拐一步一步往床边挪,已经快康复的右腿故意拖着地,看起来得比前几天还瘸。
“行了别装了,我跟老陈来,是解决你的问题来的。”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
“你不想变强吗?”
“当然想!”我斩钉截铁。
“但是你现在没有炁,你就是把《太阴72散手》练烂了,也不过是个格斗略有小成的普通人。”
他们倒是什么都知道,看来学校有他们的耳目,而且就在我身边。
“可是《行炁大周天》很多地方我实在看不懂。”我一脸无奈说道。
“炁,乃天地间的能量,没有人能凭空生出炁,你得先感受万物,而不是在这个小小的病房里闭门造车。”
老陈在房间边踱步边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等我回答,铁头搀着我就往外走。
三人的脚步最终停在学校后山的崖壁之上,这里是一小片松林,松林朝南临崖,学校就在脚下百米之下,这里目之所及,方圆几十里尽收眼底,远处一条河流在月下如银河蜿蜒在大地之上,河对岸有星星点点,那是蓉城的灯火。
老陈站在我身后,铁头远远背对我们而立。
“在此打坐,以上丹田,感受天地之力。”
书中所讲,天地之力,乃苍穹之力、厚土之力、风之力、川流之力、太阴之力、太阳之力、人性之力,人性之力指喜怒忧悲惧人之五相。
我坐下、入定进入内观,将意识集中在上丹田眉心位置,呼吸吐纳间身体感知全部打开。在那片混沌中,风在流动,像世上最柔软的纱绢趟过我的皮肤、毛孔纷纷绽开、贪婪的吸收着绢纱中的能量…..
忽然、疾风骤起,温柔的气流变成狂奔的战马般践踏过我的躯体,我强撑稳住,试着吸收这股强大的力量。却是一阵天旋地转,似乾坤倒转,一口鲜血喷出,直接醒来。
“你太心急了”老陈道。
“我感受到了,风的力量!”我激动地说。
“最近都不要再入定了,等气息稳定再说。”老陈有一丝担忧的望着我说。
“老陈,其它几种力量要怎么感受?”我还是忍不住想多问一些,人一旦打开了力量之门,都会想迫切的获得更多。
老陈娓娓道来:
“苍穹之力,要去最接近天的地方;
厚土之力,要进入最接近地心的地方;
风之力、你已经感受过了;
川流之力,要去水流之处;
太阴之力,要在满月之夜沐浴那玉盘之光;
太阳之力,要在至阳之时沐浴那赤日之光;
人性之力,最难,因为人即无相,亦有百相,难以琢磨,这要你自己参悟、随缘际遇。
今天你已经感受到一丝风之力,接下来你要日练、月练、时时练,你虽无师门,那就以天地为师,无章法约束,反而能心思驰骋,化世间之力为己用,说不定能自成一派。”
“真的吗?可是我以后还有问题,我怎么找你们?”
“需要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你可别想着跑出去,这里可比监狱还要严密。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未来的栋梁。罗摩教可是对你们欲除之而后快。修行上的事,你可以向赵士农先生请教,他是我的故交,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种初学乍练,不经梳理指导,极易堕入意识深海、心智崩溃。”
“哦,知道了。”
临走的时候,铁头偷偷把一个纸包塞我手里。我如获至宝般收好,以为是什么仙丹秘籍。
送别老陈和铁头,我站在崖边,远处的天际有闷雷滚滚,似天人梦中呓语。
苍云之下,是点点灯火,那是尘世间的烟火,如此渺小,却又好像蕴藏强大力量。
山下,医务室。
我打开铁头给我的纸包,最上面是一张字条,上书:“此乃风符,危急时刻催动风府可带你迅速逃离当场。催动方法:无需掐诀念咒,用力捏碎纸包内朱砂,即可催动。”
我掂了掂那叠成正方形的风符,很轻,上有看不懂的暗金色符文。真有这么神奇?谁知道呢,也许将来真能救我一命,于是小心收好。
又过了几日,腿康复的差不多了,我回到宿舍,与三人同吃同练好不痛快。
关龙逢虽然还是高冷又阴阳,但或许是出于愧疚,对我没以前那么冷淡了。
倒是邓攀萧湖这两个青城山的家伙,从我入校就殷勤的有点反常,对我事事关心事事过问,结合上次老陈对我情况的了如指掌,我就猜到,他俩就是老陈的耳目。
他俩也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又不是害我,他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来老陈在送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他俩的任务:时刻注意我的动向,在适当的时机提点我修行。
他俩为了将来能分到民宗局行动组,也是什么都肯配合。
张爱猴常常带着大师兄来我我们玩,她跟关龙逢见面就互掐,我们都习惯了。
因为晚上宿舍锁门不能随意外出,最近夜里我就一直偷偷上宿舍天台练炁,想着没有根基,就要更努力。
喜人的是我逐渐在内观的混沌中,感受到了一丝飘渺的气息,似清风、似薄雾。
我试着以《行炁大周天》里的论述引导这股气息运行子午小周天,气从下丹田出发,经会阴,沿脊椎督脉通尾闾、夹脊和玉枕三关,到头顶泥丸,再由两耳颊分道而下,会至齿交、呈浆与任脉相接,沿胸腹正中下还丹田。一个循环下来,身体仿佛经过了一个昼夜的阴阳洗礼,神清气爽周身通畅。
有了炁的基础,我又在赵士农老师的教导下,学了基础轻身功法“梯云纵”,虽然不能像关龙逢、邓攀萧湖他们那样一跃两三米,但也能提起一口炁,跃起1人高了。
“项瘸子!”
正在练功的我我没回头,就知道是谁,又是张爱猴这疯丫头!
“找我什么事?”
“给”
“这是什么?”
“7日断肠散,请你吃的!”
.......
见我木然不语她哈哈哈大笑,
“逗你的,这是我峨眉派炼制的小还丹,增强炁息的。”
“这么好的东西你舍得给我?”
“哎...谁叫我善呢?看在你上次仗义执言的份上,赏你一颗咯。再说,像我这种修为,小还丹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但是对于你这种刚入门的笨蛋,那可是大有益处哇。”
太好了,我正需要!我心中窃喜,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她似乎看出我的开心,大咧咧的说:
“不用跪谢了。像这种东西,我家大师兄天天当零食吃,瞧你那点出息。”
说完大师兄还“吱吱”的叫了两声配合她的表演。
哎,我跟你说,这个月的模拟对抗名单出来了,史一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你们的对抗分组搞到了一起。指定是想在对抗中教训你们。
“他跟我们也没仇啊,要报仇也应该找你啊。”我满不在乎的说到。
“切!你以为我们峨眉是吃干饭的?他可不敢动我。上次你没看出来他在关龙逢身上丢了面子啊?他这个人,睚眦必报,跟龙虎山上那些臭道士一个德行。总之你小心点,不行就倒地认输,留得青山在,天天有柴烧!”
我本想来一句硬气话,可话到嘴边,想了想,连邓攀、萧湖、关龙逢都不敢招惹史一航,自己如今这点本事,又有什么资格放狠话呢。
于是我笑了笑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望着张爱猴远去的背影,我攥紧手中的小环丹,心中暗下决心,最后两周时间,我要加紧练习。当天夜里,趁着他们三个睡着,轻轻推门来到7楼楼梯间,楼梯尽头是一口通往天台的天井,我在墙面借力,一个梯云纵,翻身上了天台。
我服用了那颗小环丹,刚一入体,我感觉体内那股细若游丝的炁,忽然暴涨,在体内左突右撞,像只蒙眼的烈马,我赶紧坐下入定,徐徐引导、化解、慢慢运行小周天,任督两脉三十二穴纷纷被激活一般炙热难耐,眼看要承受不住这股炁的冲击,突然肩头一沉,一个声音传入耳朵。
“别分心,我们帮你压制,你只管行炁,一个小周天接一个小周天不停循环,慢慢将炁过中丹田、沉入下丹田,直至再无游荡之气。”
这是萧湖的传音入秘,他怎么来了?不敢分心,我依照他的话,一点点慢下来......
过了许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汗水从下巴滴到腿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总捞起的落水者。
回头一望,见萧湖右手搭在我肩头、邓攀手搭在萧湖肩头、关龙逢站在最后,三人以串联的姿势在背后替我压阵。我心骇然,如果刚才不是他们,我可能已经爆体而亡。
“你们怎么来了?”
我站起来疑惑的问道。
“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上来打坐,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关龙逢不屑的说。
“我们知道你想努力追赶,所以也就没打扰你,但你今天不对劲,我们担心你练出岔子,就跟上来了。”萧湖说到。
原来如此,我一五一十的把张爱猴送我小还丹的事情说了出来。
萧湖分析一通,觉得不是小还丹的问题,问题出在我自己的身体。
因为此时的我,炼体不足一个月,经脉弱而不畅,好似那年久锈蚀不通的水管突然输入高压水流,不爆才怪。
邓攀拍拍我肩膀道:“不要心急,你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到一个月已经有炁感,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啊,就连腿断了都比别人好的快。”关龙逢阴阳怪气的补刀。
萧湖也说:“如果你担心谁在这里欺辱你,这你放心,我们兄弟二人,加上老关,定护你周全。”
我心中感动,觉得自己也算有了朋友和依靠。
那天晚上,四个少年在天台畅聊一夜。他们三人在此情此景之下,也对我敞开心扉,讲起来各自的身世。
邓攀和萧湖出生在巴蜀一个叫汶秀的小山村,3岁那年发生了一件骇人的屠村案,村子被一把大火烧成白地,他俩躲在水缸中逃过一劫。二人在村中游荡两天,与野狗争食,被下山云游的青城山四佬之一的云中子救下。
从此他们便跟随师父山中学艺,屠村之仇并没有因为他们年幼不记阳间事而遗忘。长大后他们调查真相的想法愈加强烈。要想查清真相,最好的途径就是加入民宗局,民宗局势力遍布天下,监视着整个江湖,当年的屠村案极有可能是是江湖中人所为,凭借民宗局的资源,查起来要容易得多,而且在民宗局机要档案库中,记录着百年来的所有江湖案件卷宗,也许当年的屠村案线索就在其中。
这就是邓攀萧湖在这里的原因。
听完他们的故事,我心中悲凉,比起他们的身世,我父亲失踪那点事真算不了什么,至少有可能,他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还活着。
一直在旁听着故事的关龙逢,抽着烟默不作声。
“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问道。
老关吐出一口烟,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缓缓说:
“你们不奇怪吗?我是渔阳龙氏,可我姓关。”
我看向关龙逢说:“确实奇怪,我其实一直想问,但是怕有什么禁忌,一直没敢发问。”
“我虽然有个爹,但是跟没有爹也差不多。我父亲是渔阳龙氏的家主,但我的母亲不是原配,我是庶出之子。所以龙家的那个女人不允许我姓龙,也不允许我住在龙家。
我只能跟母亲姓关,把龙字放在第二位。
我在外面也不敢理直气壮的以龙家人自居。就连我练的龙家霸体,也是偷偷练的,
我那个窝囊爹,每个月只会抽一天来看我,教我龙家武功。”
“那你母亲呢?”萧湖问道。
“死了好多年了.......”
哎,世间多苦难,何人能安然?
很快来到了月底,果真如张爱猴所说,对抗前一日,赵士农老师宣布了对抗分组,我们308的四人对战301的史一航四人,全校分成16组共8局对抗赛,公布完对战名单,下面一片哗然,有欢呼的,有顿足的。
我望向史一航那边,除了史一航、他那组还有一个帽衫壮男,沉默寡言,脸藏在帽子里看不清的,另外两个是上次医务室见过的,脸被猴子抓烂的两人,到现在还裹着纱布,看上去很滑稽。
邓攀介绍道,“帽衫男叫石猛,太一门的,外人只知道太一门擅长炼器,其实他们也会“炼人”,我听说他在太一门后山的火山药池浸泡了3年,把自己练成了铜皮铁骨。”
“那不是跟老关的霸体有一拼?”我好奇问道。
“切,我的霸体靠的是经年累月的罡炁修炼,以12道天罡之炁灌注全身,是高级法门,他这算什么?药罐子?人皮坦克?”
“哎我觉得这个外号不错,就叫他人皮坦克。”我调侃道。
三人一阵嗤笑。
“那另外俩被猴子挠成花脸的人呢?”我问。
说到这,邓攀那个八卦劲头又上来了
“旁边那两位是哥俩,一个叫卢克、一个叫卢直,别看他们瘦了吧唧一脸猥琐,他俩可是鼎鼎大名的白云观太微真人
.................的大弟子
.................的关门弟子”
“靠,说话别大喘气啊。不就是徒孙么……”老关翻了邓攀一眼。
“别急啊,听我来摆一摆啊,这白云观可不是一般道观,白云观有千年的道法传承,近百年来一直肩负镇守京畿的重任,掌教太微真人已经50年坐镇观中,未曾离开过京城半步,没有人敢在京城造次。有传闻说他早可以破境,修为离仙人只差一线,为躲避天道觊觎人间气机,便自我止步于仙人境之下。”
“你不吹能死啊,我们可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你少来鬼神那一套。”老关又吐槽道。
萧湖出来打圆场:“邓攀虽然有夸大嫌疑,但白云观的江湖地位确实超然,江湖中有个非官方组织叫“百里太甲”,这是一个由各派掌门人组成的一个江湖裁决组织,解决宗门之间内部矛盾,有些不适合官面上解决的事情也会由他们出面。前几年的9门荡魔也是百里太甲发起并指挥的行动。而白云观就是这百里太甲的组织发起者,也是议事厅所在。”
“说完了吗?那跟这俩货有什么关系?”老关还是不太服气。
“有关系啊,虽然只是太微真人的徒孙,那也是顶级道门传承,这俩修习的功法相当邪性,比那史一航还难对付,史一航的师门龙虎山虽然厉害,但厉害的是那丹书符箓,可我们内部对抗演习是不允许用法器的,所以这次对抗最难搞的其实是这白云观鬼见愁两兄弟。
“你再卖关子我今晚把洗脚水倒你嘴里......快说他们到底什么路数!”
听到老关的威胁,邓攀不敢再啰嗦了。
“他俩修的是太极雷迟,一阴一阳,生生厉害啊”
“雷法么,你们青城山不是也有么,你不会啊?”老关道。
“我会是会,但是白云观的雷法他不一样,我们青城山的雷法是至刚至阳,白云观的太极雷迟既有阳也有阴,分开练就是普通阴雷和阳雷,一旦结合,爆发的威力极大,如那冰山撞岩浆、又如那疾风吹烈火.....恐怖如斯啊。”邓攀一顿夸夸其谈的吹嘘,就跟那法门是他的手段似的。
正讨论着呢,张爱猴过来了。
那猴子自来熟似的跳上我肩膀,在我脸上一阵嗅闻。
难道是因为我吃了那小还丹,它把我当成自己人了?
“怎么样?上次你们三个全校垫底,这次多了个小废物,有信心吗?”对张爱猴一向的当面贬损,我已经习惯了。
“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那组对抗的是江楚慈那帮人,那可是个心狠手辣的杀手!”
“红伶而已嘛,我知道,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传闻红伶里没有男人,全是蛇蝎女杀手,最擅长搞暗器、下毒,那她碰上我算是倒了血霉了,我大师兄专治各种暗器,没有它接不到的东西。”张爱猴满不在乎的撇嘴说道。
“好好好,你厉害,我祝您旗开得胜!”关龙逢说不过张爱猴,扭头不理她了。
很快到了次日,8组人马到齐,对抗地点在后山下一处空旷厂房,平时无人,今天一众学员齐刷刷站在场外,我看那屋顶四个角各站一人,其中就有赵士农,另外三个离得远看不清,大概是别班老师。
金牌解说员邓攀见我盯着屋顶四人好奇,凑过来说道:“除了赵老师,另外三位分别是王校长胞弟王彦超、大师傅庖正、镇三山申伯......他们都是已成名的高手,江湖上有字号的,有他们压阵,待会儿你别怕,这次不会把你打瘸的。”
“你等会儿!大师傅庖正?他不是食堂炒菜的么?每次打菜手抖的最厉害的那个?”我很震惊。
“对对,就是他,人家现在退出一线了,在食堂帮帮忙怎么了?他的那把菜刀,即是生产工具,又是杀人利器,厉害着呢。”
“那申伯呢?他不是咱们宿舍看大门的么?天天喝酒、打瞌睡,我就没见他醒过,还镇三山?”我说道。
“别看申伯在这里看大门,年轻的时候他可是在西南局总部………看大门的!”
“那不还是看大门的么?”我无语道。
“总部大门那是一般人能镇守的吗?有空我给你细说。”邓攀继续狡辩道。
“合着,这学校,就没有普通人呗?”
“有啊,你就是啊!”邓攀一脸认真的望着我说道。我差点没被他这话给噎死。
他又意味深长的问到:“你最近又是偷偷打坐,又是吃大补丸的,现在到底什么水平啊?待会儿要不要躲在我身后,让哥哥我保护你?”
“滚…不用!我能顾好自己,你们别把我当拖油瓶。”
这一次,我有了点底气,这一个月来,我日练月练,已经将《华阴72散手》练得烂熟了,我发现在内观中练体术很快,大大节约时间。结合我吸收了十几个昼夜天地之炁,目前丹田气海已少有盈余,并依据《行炁大周天》已经能将炁灌到注身体的部分部位,提升速度、力量。
比赛规则很简单:大厂房场屋顶最高点插着一面黄旗,哪个队能抢到黄旗并将旗子插入空地中央的壶中就算赢,胜的8组再比谁用时最短即是冠军。
前面几组比赛精彩纷呈,最精彩的一组,领头那家伙轻功一流,一个旱地拔葱窜上足足十几米高房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黄旗就被抢走,场中瞬间变成防御战,大家围绕插旗的花瓶拳来脚往,最终一个小个子一招音爆功震开所有人,给自己的队友争取到机会插旗获胜!整个过程仅仅5分钟!
还有一组,一个胖子一屁股坐在花瓶上不让对方插旗,这种违规之举,被站在房顶压阵的申伯一脚踢飞出去,看门老头果然不是一般人,那一脚起码有300斤的力道。
另外几组没什么看头,双方过于谨慎,对峙时间拖到十几分钟。
几场比赛下来,我深切明白了学校组织这种对抗的意义,每个人的性格、能力、在比赛中可以一览无遗,或许这为以后的针对性教学、分配职务,起到参考作用。
我们是最后一组,在我们前面的是张爱猴组对战江楚慈组
张爱猴组四个人,另外三人是普陀山的龚袭、玄空寺的刘承佑、西域司马氏的司马边婷。
江楚慈组四个人,除了江楚慈这个来自红伶的,另外三人是玄空寺的鲁伽、陇西阎氏阎子仲、还有龙虎山的史一拓,史一拓是史一航亲弟,看那架势也不是个善鸟。
场中8人已经入场准备。一声令响,两组各有两人直奔房顶,又同时很有默契的留下2人守住花瓶。相当谨慎的战术。张爱猴和司马边婷从左侧攻上房顶,江楚慈和鲁伽从右侧上房。
那司马边婷上房后并再移动,而是下蹲抬弓箭瞄向江楚慈他们。张爱猴和他的小猴子一前一后以极高的速度在房顶奔向黄旗。江楚慈和鲁伽虽然也上了房顶,但被司马边婷的空炁箭射的不得前进,那空炁箭发射的并不是实体的箭,而是一束一束的炁,以炁化箭、快如流星!
只见司马边婷手搭弓弦如弹奏琵琶般反复拉弓放弦,伴随着嗡嗡的弦声,一道道炁箭在空中激射出道道不太明显的波动。
我看的后背发凉,如果我遇到这样的对手?又该如何应对呢?
此时那鲁伽一个不留神已经被一道炁箭射中,在空中一个倒飞,坠下了房顶,可怜这位近战高手还没来得及施展功夫就出局了。
此时那泼猴已经抓到黄旗,龇着牙、吱吱叫着往回跑,仿佛在跟张爱猴邀功。
江楚慈气的在对面只爆粗口,无奈跃下地面转攻为守。
说实话这四人一猴的组合着对江楚慈组确实不太公平。
地面的龚袭和史一拓在拳脚互拼,打的咧咧风声不绝于耳,可见二人炁力相当,一时间不分伯仲。
刘承佑见黄旗已得,手上枣木长棍加紧攻势,竟把阎子仲的刀锋逼得节节后退。
“看来这阎氏刀法也不过如此。”我说到。
“非也非也,阎子仲其父阎敌可是罗摩教四大天王硕果仅存的西天王,他三叔就更牛b了,江湖七雄“霸刀阎童”!可惜家主阎仇死得太早,不然阎家现在也不至于没落了。”
“不是,这学校什么人都收啊,他亲爹是罗摩教的,也能来这学艺?”我震惊道。
“子不承父之业障,有教无类嘛,他早就跟家里断绝关系了。西北阎家年轻一辈现在也没什么人了。”
我倒是对这阎子仲产生了几分钦佩,为追寻正道与血亲决裂,换城是我,我有这个勇气吗?
场中激战正酣,大师兄眼看就要跑到花瓶前了,忽见那江楚慈扔过来一坨什么东西,大师兄条件反射扔掉黄旗去接,刚一触碰到那东西,就嗷呜一声惨叫,滚落地面一声闷哼不动弹了。
而那黄旗,正好落到史一拓脚边,他一个滚地龙躲开龚袭正蹬踢,顺势捡起了黄旗,一招飞箭投壶把黄旗扔进了花瓶!
这反转,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给场边人都看呆了。就连场中众人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张爱猴一声撕心裂肺、喊破了音的哭声惊醒了众人。
“大师兄…”
我们几个担心“大师兄”安危,急忙跑过去看。
只见张爱猴搂着“爱猴”正哇哇哭呢.....大师兄身上点点血迹、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嘴边,两眼翻白不省猴事......
龚袭不愧是来自普陀山,传承宗门医术,赶忙给大师兄把脉,凝神几秒,表情放松了些,说到:“没事,就是砸晕了,缓缓就好了。”
“你不是说大师兄专克各种暗器,没有它接不到的东西么?”我十分疑惑的问张爱猴。
“那个臭娘们扔的是榴莲!!!”
张爱猴尖着嗓子喊道,呜呜呜的哭声根本止不住……
场中一阵哄笑........远处江楚慈跟史一航也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不得不说,江楚慈这娘们有点子智慧。
张爱猴无处发泄,拿脚狂踹关龙逢,边踹边叫“不许笑!不许笑!”
这下张爱猴跟江楚慈的仇,是结的死死的了。
最后一组轮到我们了。
我们做了一下分工,萧湖轻功最好,他负责夺旗,邓攀负责袭扰、护旗。
关龙逢霸体防御强,留下来镇守花瓶。我留下来配合关龙逢。这是比较保险的战术,跟张爱猴他们差不多。
战斗立刻打响。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他们只留下石猛一人守花瓶!
史一航带着卢克、卢直三人登顶去了!
我们忘了卢克与卢直修的是太极雷迟,一阴一阳,合则威力翻倍。
萧湖邓攀二人以二对三绝不是对手!
我回头朝关龙逢点了下头,他回给我一个“放心去,这里有我”的眼神。
我朝卢克卢直那边追去,将炁灌注足下,双脚轻点地面,心中默念梯云纵要领,几十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抬头望去,史一航、卢克、卢直三人已在房顶。
萧湖已与史一航斗在一起,远处邓攀匍匐在房顶伺机而动。卢克卢直弓腰戒备,看似没有动作,实则手在背后暗暗运转阴阳雷法,我料想,他们应该是等萧湖漏出破绽就来个双雷合璧轰击萧湖。
此时他们没有注意到身后我已来到他们身后正下方,我轻点墙面,三步悄悄跃了上去,双手钩住房檐。
卢克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战况,根本未曾料到我在身后。我一把抓住他脚腕、弹射而起,另一只手弯曲如鹰爪,奔着他胯下就来了一招“猴子偷桃”。
卢克捂着裤裆就掉了下去,邓攀见时机已到,足弓蹬地,箭射出去,几个起落就抓住黄旗,一个鹞子翻身就下了房顶。
老萧继续牵制史一航,我跟卢直对上招。
失去阳雷的卢直,只能用阴雷劈我,好在他的阴雷每发一次需要蓄力一两秒,只要注意观察他手心雷火状态就能预判他要出招了,我极上蹿下跳勉强能一一躲过他的阴雷。
就看那屋顶上紫电频闪,噼啪声不绝,就像是十几个渣男一起在屋顶发毒誓。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得尽快解决他,下去帮关龙逢和邓攀。
既然他的雷法擅长远攻,那我就贴着他打!
我一个进步欺身上前,试图膝击他腹部丹田,这是72散手中的狠招,一旦击中则炁海溃散倒地不起。但这卢直毕竟是名门大派,经过系统训练的他不会连这个都应付不了。
他迅速双掌交叉顶住我膝盖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接着侧身一个引马过桥化解了我的冲劲。我反应也不慢,借势脚下一个滑步扭腰转到他后面,右臂锁其喉、膝盖顶其腰,把他控制住了。这一个月的内观修炼,我已经将72散手近身格斗炼得炉火纯青了,像他们这种修道法的,往往忽略了最基础的格斗技术,这才被我钻了空子。卢直被我锁住咽喉,呼吸不畅还不忘破口大骂:“你这个下三滥,用的都是什么阴招。”
哼,管我什么招,管用就行!
我手上继续用力,这一招是可以将人勒昏迷的。对付他,我只能出此下策。
卢直急了,他抬起左手集聚电芒,紫色电光在他手上噼啪作响,越来越耀眼。
他要干嘛?
他当然是要跟我“同归于尽”!此时我与他搂在一起,我中雷法他也必遭殃及。
只见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前,一阵强大电流贯通二人身体,我两眼一黑直挺挺的到在房顶,万幸他被我制住,功力并未全部释放。那股电流在我身体里乱窜,我闭眼快速进入内观,将这股电流徐徐引导过中丹田,消弭于下丹田。睁开眼,推开卢直,这哥们已把自己电成小黑人了。
这一幕在场外观众看来,就是我与卢直同事被电晕,我在地上躺了几秒钟就站起来了,而卢直则冒着黑烟昏过去了........
此时老萧已与史一航已经打到地面。
我也赶紧追过去。
那石猛真乃一员猛将!
他一人护住花瓶,关龙逢像条黑影以极高的速度从四个方向猛攻,铁拳撞击着石猛发出阵阵闷响,但就是难以撼动其分毫,邓攀也见缝插针的企图突破石猛的封锁,均被石猛挡下,他竟真的像一辆人皮坦克岿然不动。
老萧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史一航的目标是夺回黄旗,不想再被强制牵制,只见他两袖忽然变长,像两条水袖狂舞,瞬间拉开身位,由短打改为长攻,水袖末端在空中急速变换方向,每一次抽击都声震耳膜、在空中留下残影,可见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老萧被抽中几下,没适应过来这突然改变的打法,步伐开始乱了…
我心中着急,飞速思索着破石猛防御的办法。
既然体术攻击无效,是不是可以用法术攻击,可我不会啊!
等等,我刚才被雷击,此刻炁海之中正有一股阴雷之力难以化解呢!
说干就干,《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西南宗教学院1962内训版》中有讲如何卸掉丹田之气,我一个飞扑抱住石猛后腰,运转炁海,下腹瞬间翻腾。
石猛挥拳来打我后背,一拳、两拳、三拳、我喉头一甜,死死憋住这口即将箭射而出的血气。
这家伙拳劲比老关强多了。每一下都震得我关节炸响。
再等等、再等等,要集聚全部的炁、和阴雷之力、达到最大压力然后一泄而出才有可能破开他的铜皮铁骨
就是现在!
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感觉两种力量急速离体而去,身体被抽空了似的,霎时间,狂风大作、紫电炸响,我与石猛被那狂暴的龙卷风包围,场中只剩一个强气团,气团中闪雷不断,像那九天之上恶雨来临前,狂龙的低吼!
数秒之后,我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似有一头公牛压在我身上,那是石猛,他终于也倒下了。
我最后听见的声音是邓攀胜利的高呼!
成功了!终于成功了!
我安心的沉入意识之海……
下坠.......
下坠.......
等我慢悠悠醒来,四人一猴五个脑袋正围着我看呢。
“小废物,你可太牛了,以后不叫你小废物了!”王爱猴见我醒来,第一个开腔。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大师兄,看到它没事我也咧嘴笑了。
邓攀、老萧、老关对我昏迷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叽叽喳喳轮流讲着史一航气成什么样、我们组赢得了第三名、其他人如何刮目相看等等。
我嗓子干的厉害,张嘴轻声问道:“卢克、石猛没事吧?”
“他们没事,已经醒了。你也是够狠的,这回你可出名了,一场比赛击败两个对手!虽然都在骂你不要脸,但毕竟是赢了……哈哈…”
邓攀说道。
“他们给你取了个外号,叫项皮脸,哈哈哈!”张爱猴兴奋的说。
我无奈苦笑,但凡有光明正大的功法,谁又愿意使损招呢?
接下来的几天,我慢慢恢复了虚弱的身体,回到正常训练中。
这次比赛,让我看到了自己与宗门弟子之间的差距,很多功法我闻所未闻,也开了眼了、也内心焦急。
时至今日,我所依仗的也只是《72散手》、《行炁大周天八脉八穴论》这两本练都没人练的基础教材。
他们都有宗门传承,怎么会看得上这基础功法呢。
我该如何继续提升自己的实力呢?
老陈和铁头什么时候才能再来看我呢?
这几个月下来我进步缓慢但基础打得还算扎实,丹田炁海那春风拂柳的微弱气息已汇集成风吹涟漪浪连天的劲风。
在院区里走动,依然时常有人戏虐的喊我“项皮脸”,我从一开始有点羞臊,到后来坦然接受了。
嗯,挺好,我挺喜欢这个外号,臭名昭着总比籍籍无名要强!
那卢克每次遇见我,都不自觉地夹紧双腿,并对我投来幽怨的眼神,像小媳妇见了恶婆婆。
史一航那次惨败后没再来找麻烦,可能我那不要命加不要脸的打法把他吓到了,毕竟谁都不想招惹一个疯子。
江楚慈依然跟史一航小团伙混迹在一起,每天在学校招摇过市,专欺负那些小门小派的老实孩子。
张爱猴呢,没消停过...
自从那次大师兄被江楚慈的榴莲砸晕,她就盯上了这娘们...
论缺德,张爱猴冠绝江湖!
像是趁江楚慈上厕所时往厕所扔鞭炮、偷走江晾晒的内衣、上课时点燃她的皮草……都是张爱猴指挥那泼猴干的…
我们每天像看连续剧一样,就指着这点乐子消磨日子。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日子就这样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