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的院子内，几位年轻的小丫鬟围坐一起，手里拿着瓜子有说有笑。
沐颜进去的时候她们不知在说什么，笑的前俯后仰。
“咳咳……”
沐颜掩唇咳嗽，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
“夫……夫人。”
沐颜灿然一笑，“老夫人呢？”
其中一位丫鬟观察着沐颜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在屋里。”
沐颜帕子一甩，“别紧张嘛，你们聊，我进去看看。”
丫鬟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愣在原地。
推开紧闭的房门，沐颜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一股屎尿混合难闻的气味直冲天灵盖儿。
艰难的往里面走了两步，颜实在是忍不住，趴着门框不停的干呕。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冷雪轻轻拍着她的背，闭着气的脸皱成一团。
“小姐，呕……要不，呕……算了吧，呕……呕！”
一开口，屎尿的味道顺着鼻腔进入口腔，冷雪有种吃屎喝尿的感觉。
院子内的小丫鬟就这么看着主仆俩蹲在门口的台阶上，吐的昏天黑地，眼泪汪汪。
“小姐，还进去吗？呕……”
冷雪胆汁儿都快吐出来了，擦了擦眼角的泪，鼻子通红。
“当然，呕……我一个人，呕……进去，不看一眼，那老太婆，呕……的下场，我不甘心。”
沐颜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眼泪鼻涕一大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院中的小丫鬟看不过去，默默递给沐颜一杯水。
“夫人，喝点水漱漱口。”
“谢谢啊。”
沐颜接过，一口气灌了下去，勉强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小雪，你在门口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冷雪吐的不亦乐乎，冲她比了个手势，表示了解。
沐颜吐出一口浊气，连吸几口新鲜空气，拿起帕子捂住口鼻，眼睛一闭，冲了进去。
一口气冲到顾老夫人的床边，沐颜的眼睛被刺激的眼泪直流，睁都睁不开。
床上的顾老夫人面容枯槁，五官凹陷。
长时间躺在床上，手脚的肌肉萎缩，犹如干枯的树枝，说她是一具骷髅也不为过。
床上屎尿混在一起，顾老夫人就这么躺在上面，和那些污秽之物不分彼此。
“啊啊……啊啊……”
一看见沐颜，顾老夫人灰败的眼里闪过一抹神采。
沐颜屏住呼吸，帕子一甩，想放狠话，“我……靠。”
`嗖`
冷雪看着刚刚一脸坚定走进去的沐颜，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呕呕……呕呕……”
风里夹杂着屋内的味道，冷雪好不容易止住心里的恶心感，因为沐颜这风一般的女子，再次吐了出来。
院子内的小丫鬟也从一开始的忐忑到现在的同情。
真不怪她们不进去，里面味道实在是太冲了，她们也没办法。
主仆俩再次蹲在台阶上吐的昏天黑地。
“小姐，还进去，呕……吗？”
“不，呕……不去了！”
沐颜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哆嗦着腿和冷雪互相搀扶着，往院子外走去。
路过那几个小丫鬟身边，冷雪递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辛苦你们了，好好照顾老夫人。”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们这样懈怠，夫人不仅不处罚她们，还给她们钱。
沐颜靠在冷雪身上，有气无力的拿着帕子擦拭眼角。
吸了吸鼻子，“你们照顾的很好，有你们是老夫人的福气。”
递水给沐颜的丫鬟主动上前伸手接过，“多谢夫人，奴婢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老夫人的，您放心。”
“陛下金口玉言，我和顾泽的亲事无效，以后称呼我为沐小姐即可。”
“是，沐小姐，您慢走。”
冷雪搀扶着沐颜，两人眼眶鼻子通红，一抽一抽的，容景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小颜颜，你这是干了什么？哭成这样，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沐颜轻轻推开冷雪，站直身体，帕子一甩。
冷雪扶额，完了，小姐又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沐颜吸吸鼻子，眼泪说来就来，心里嗷嗷鼓掌，要是在前世，她妥妥可以混演艺圈儿。
“我刚去看了顾老夫人，她现在状况不太好，我心里难受的紧。”
容景急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难过，就算你和顾泽的亲事无效，也可以来看看她的嘛。”
沐颜点点头，小声提议，“容景，你不是神医吗，你能不能去看看她，也算是帮我尽点心意。”
容景有些犹豫，他没有随便替人看诊的习惯，神医也有神医的高傲。
沐颜眼珠子一转，眼泪扑簌簌落下。
“既然你不方便，我就不强人所难，要是她因此有什么事，我一定良心难安。”
沐颜扯着帕子，时不时抽泣两声，悄悄观察容景的脸色。
对面的容景看了看身后的院子，又看了看沐颜。
咬咬牙，算了，就帮她这一次吧，她哭得那么伤心，看来顾府内只有老夫人对她好。
下定决心，容景扯下她的帕子，“行了，我去帮你看看，你在外面等着我，我还有事问你。”
沐颜撇着嘴，睁着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乖巧的点点头。
“嗯，我在这儿乖乖等你。”
冷雪同情的看了一眼容景，摇摇头，真是单蠢的容公子，等下希望他别哭。
容景抬脚走了进去，沐颜和冷雪两人同时跟在身后，一人一边扒在门口。
伸着脑袋往里看，容景走到门边迟迟不进去。
沐颜紧张的捏着帕子，眼含期待。
院子里面的容景被那股味道刺激，抬起的脚始终落不下去。
一转身，想到沐颜可怜兮兮的眼神，眼一闭，飞快踏了进去。
沐颜冲过去兴奋的拉起冷雪的袖子，疯狂晃动。
“小雪，小雪，他进去了！”
“嗯嗯嗯，小姐你猜他什么时候会出来？”
“三”
“什么？”
“二”
“一”
沐颜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屋内飞了出来，从沐颜面前窜了过去，扶着一棵树狂吐。
“呕呕……呕呕……”
沐颜满意的点点头，“时间刚刚好！哈哈哈……”
“哈哈哈……”
主仆俩从刚才的可怜兮兮到现在笑的前俯后仰，不过短短一瞬。
容景想到刚才他忍着恶心碰了那个老太婆，他就恨不得把手指剁掉。
指着沐颜放狠话，“小颜颜，呕……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