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亚双手环胸，丝毫不在意面前的利剑：“公主趁夜出现在此，又意欲何为？”
“若我所知不虚，令朝太后可是明令禁止西悦公主靠近这座公主府的。”
他抬手将剑刃推开：“我们两个都不该现在在这儿，所以，谁也不必说谁。”
眼神落在地上的毒箭，脸上浮现出恶意满满的笑。
“刚刚只是看见个人影进了院子，没发现是公主，不过公主放心，若是您被毒箭毒死，我也是会帮您叫人的。”
卫逐染道：“你是西丹人，深夜来此公主府，我有理由怀疑你要做对我朝不利的事情。”
利剑再次抬起，放上孜亚的脖颈处。
“至于我会不会被太后惩处，那就是我们宁朝自己的事了。”
孜亚冷笑道：“公主还真是心系宁朝，与那位无忧公主一样。”
他右手抬起剑柄攻击卫逐染的手腕，将剑刃隔开：“我来此没有恶意，只是想看看传说中极尽奢华的无忧公主府。”
孜亚背过身去，背上的大弓在月光下呈现出全貌，繁复的花纹静静缠绕在弓身上，神秘厚重。
“千里弓？”卫逐染收剑入鞘，“这不是在雅诺手里吗？”
她信了孜亚三分，若是孜亚要对她不利，以他徒手接飞镖的本事，完全可以隐在暗中不现身。
孜亚取下了背上的千里弓，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这是无忧公主亲手为西丹先王所律之刻的弓身。”
眼神冷下来：“先王对她那么好，两人也曾恩爱些时日，可是最后，无忧公主背叛了他。”
转过身，眼睛死死盯着卫逐染的眼眸，像是锁定猎物的狼：“你不知道吧，十三年前的大战，是无忧公主偷了所律之的布防图。”
“可是所律之被杀之前，还是拼死护着无忧公主和她的孩子逃了出去。”
卫逐染被他身上突然的气势汹汹吓得退后了半步，反驳道：“背叛所律之的是西丹王，是你们西丹自己人，少拿无忧公主出来污蔑。”
“是，我父王当年是做了不光彩的事。”孜亚道，“可是没有无忧公主的布防图，宁朝的军队可不会那么快。”
“你们宁朝人嘲笑我父王背信弃义，背刺所律之，可你们宁朝人却从来不敢说，你们自己的公主也是背信弃义之徒。”
他将那把千里弓递到卫逐染面前道：“听说公主喜欢千里弓，曾跟皇帝求了好久没有拿到，今日这把弓给公主看看。”
卫逐染对他刚刚的话还是震惊的，这是从前从来没听过的。
那场战役赫赫有名，在宁朝妇孺皆知，可是关于无忧公主只有寥寥数语，说是死在了逼宫的乱箭中。
别的一概没提，孜亚说的究竟是真是假，而且若是按照他所说，那么……
“你是说无忧公主没死？”卫逐染将心里话问了出来。
孜亚见她不接弓，于是收了回来。
“没死在西丹，我父王是要对所律之的孩子斩草除根的，想趁着宁朝人到之前杀了无忧公主和她的孩子。”
“是所律之拼死护着无忧公主和孩子逃了出去。”
孜亚环顾了一圈奢华精致的公主府。
“至于后来，无忧公主为何没出现在宁朝做回公主，住到这诺大的公主府里，我也不知道。”
他俯下身靠近卫逐染，意味深长地道：“不过看来，你的父皇应该也不允许所律之的孩子活着。”
卫逐染抬起剑柄抵上孜亚的胸膛推开他：“为何同我说起这些，之前春猎时，你话里有话，又撒谎秦息的事，你到底知道点什么？”
孜亚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有些事，我便是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我只能告诉你，你的父皇，绝不会让你嫁到西丹来，所以我坚持要娶你，其实是想逼皇帝为了你放弃那两座城池。”
他将千里弓重新背到背上：“不过确实艰难，至于那个女人，正好送上来个讲条件的机会，不用白不用，还得多谢公主做的戏。”
卫逐染冷哼道：“是秦息做的戏，谁知道把自己套进去了。”
只不过孜亚所说的，父皇真能为了自己放弃那两座城池吗？
女儿和疆域，连卫逐染自己都不敢自信皇帝一定会选她，孜亚又怎么能确定呢。
看孜亚没有再开口要说的意思，卫逐染索性也就不去细想了，她来此的目的是杨晖。
思及此，卫逐染抬腿就走，准备去公主府里暗中搜查一番。
“公主且慢。”
孜亚的声音叫住了她，“我刚刚在这里见到一个人，或许公主会想见见他。”
卫逐染顿住脚步，疑惑道：“谁？”
孜亚神秘一笑，尽在掌握般说道：“公主一定会想见到的。”
他运气脚下一点，踩上了屋顶，或许是怕卫逐染不会跟上来，于是补了句：“那人脸上有刀疤。”
杨晖？！
说到这儿，卫逐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也飞身上了屋顶，跟上了孜亚离开的脚步。
几个起落间，到了公主府的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院落旁。
卫逐染和孜亚并肩立在墙头，看向屋子里微弱的烛火灯光。
孜亚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人就在里面。”
卫逐染没动，一来不确定孜亚的用意，二来她上次就没打过杨晖，一个人进去属实危险。
孜亚见她不动，像是会错了意：“怎么？怕我在里面设埋伏害你？”
他抬手，暗箭从袖间飞出，“砰”一声打开了房门。
昏黄闪烁的灯光下，只见一个人被绑得像粽子一样躺在屋子中央。
孜亚道：“他没看见我的脸，你自可以去带着他领功，想来令朝太后也不会再怪你私闯之罪。”
说完就抬步走了，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卫逐染的视线内。
“你怎么会知……”她话还没说完，孜亚就消失得没了影。
莫名其妙的人……
落地，上前将屋子里的人翻过来看了看，确实是杨晖无疑，是他做山匪时的脸。
此刻双眼紧闭，脸上身上全是淤青伤痕，似乎是中了迷药，一动不动。
卫逐染伸手探了探鼻息，虽然很微弱，但还活着。
招手唤出了暗卫将人带回去刑部审讯，她深深看了眼孜亚离开的方向，冷声道：“今日来此的只有本公主。”
暗卫抬人的动作一滞，俯首道：“是，主子。”
随后便有个暗卫离了队伍，去周围搜查有没有躲藏在附近的人。
这也是免去点不必要的麻烦。
卫逐染擅闯无忧公主府必定会被太后问责，在这里抓到杨晖也算是功过相抵，太后也不便再因为这个来怪罪她。
但是若被人知道深夜来此的不仅有卫逐染，还有孜亚，那就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们两个了。
卫逐染虽然不怕这些闲言碎语，但孜亚后日就要启程离京，这些额外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有。
刚刚离开的暗卫回来了：“禀公主，属下看到有个黑影在附近徘徊，但属下无能，让他跑了。”
卫逐染问道：“是太后的宫兵？”
暗卫道：“那人往东宫方向去了，属下不敢深入，所以就没有再追。”
太子？
卫逐染眼神和语气沉下来：“三十鞭子，自己去庆安那儿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