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比刚才还要凶险的战争。
钟鸣翻身跃入药池中,落水声清脆有力,在空中的封印禁制最后一次拦住的飞溅的药液,随后应声而碎。
接下来,钟鸣要连续不断的运转大周天循环,将这些草木之精华悉数炼化成自己的力量,那些填补进来的灵力必须完全被他自己掌握,在这个过程中,稍有不慎,那整个身体又会变成旷世大战的光景。
汹涌的灵力以侵略的姿态渗透到每一丝血肉之中,药剂中的特殊成分让他每一寸的肌肤都好像在被灼烧,被一片一片的削下来放入冰冷的湖水,在酸浆中浸泡。
他没有大吼,没有粗重的喘息,因为他闭上口鼻,将整个人都沉入了药液之中。
在外监视的营长夫人皱了皱眉头,这样太危险了,他们看不到钟鸣的状态。
“这是岳开山的配方?危险性大吗?”
“这是他炼体时自己用的,强度不弱。”
“是....岳家的拳法是吧。”营长夫人稍稍安心了些,岳家拳法虽然不熟悉,但是没有那种跨境界逆伐的恐怖战力,药液应该强度适中。
“不.....不是,”回答的人翻开了岳开山的卷轴,顿时头上冷汗直冒,“他修炼的是从王朝宝库中获得的《无相身》。”
“噗~”“什么!你说什么!《无相身》?胡闹,你不早说!”
他有些委屈,岳开山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还把一大堆原本准备用作下次淬体的宝贵药材先拿出来应急了,不然哪有可能这么早就凑齐。
“他说肯定没问题,对淬虹队长大有裨益。”
“胡闹!他知道淬虹的身体情况吗?”
“额,您说是最高机密,所以我们没有告诉他。”
“淬虹平时的体魄受的住,现在能扛的住吗?快,准备破门进去。”
她生气的让早已准备好的解禁小组开始作业,但是观察监控的另一人拦住了她。
“先等等,好像有变化。”
在平静的药液忽然沸腾起来,整个浴缸像是烧开了的锅子,无数气泡出现又破灭,黑绿色的液体逐渐转变颜色,变得透明,变得更有光泽。
“他是不是黄豆吃多了。”后面一人调笑了一句,众人骤然转头的凌厉目光中,乖乖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默默的走到了门口蹲着。
在浴缸之内,钟鸣的身体像是一个干瘪的羊皮筏子,正在快速的膨胀起来,肌肉之中充斥着天地伟力,天生地养成百上千年的药材精华游走在躯体之中,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每一节骨骼都在痛苦的断裂,重塑。
他闭上了双眼,却看见了体内甘霖降临。
犹如当年双龙走水。
可渐渐的,雨水越来越大,繁茂的森林开始被洪水湮灭,山谷变成河流,悬崖化作瀑布,高峰成为孤岛,大地吮吸着雨水,太缓慢了,太缓慢了!
水流,听我号令!
钟鸣忽的跳了起来。
浴缸中没有飞溅的药液,没有蒸发的药力,也没有水.....
他可是水法修士!
整个浴缸的药液被他强硬的吸附在他的身躯之上,脱胎于《极洪乱流》的一个术法,让他的身上仿佛有无数个漩涡在疯狂的吸取药液,将它们牢牢的吸在自己身上。
监视的人们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形在房间内游走。
他开始活动筋骨,《春秋钩镰枪法》的凡式被一一打出,麻痹的筋骨在激烈的运动之中逐渐苏醒。
他的皮肤像是海面,他一动,海面上就泛起巨大的波浪,整个身躯像是水一样在流淌。
随着他的动作,这些渗透进他身体的药液逐渐开始在全身流转。
还是难受,这股力量太强大了,太难以炼化了,钟鸣一咬牙,来试试吧。
四季轮转。
他并没有调动任何灵力,只是从《谷雨》开始,一遍一遍的打起四个灵力枪势,手中无枪,然而在一次次的挥舞“长枪”中,周遭的水流居然完美的形成了一道螺旋长枪,自内部旋转而出,又在枪尖刹那间止住,逆着外围螺旋回落。
这一诡异的状态将监控前的众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易经伐髓时的人,能够带动所有药水跳出来,开始打自己的“体修功法”的。
他们并不知道这并不是钟鸣先前体魄强劲的原因,只是在心里不停的感叹:‘这就是天才吗?’‘军校算什么,那群只会在缸里哀嚎的家伙算什么?连给他提鞋都不配。’‘炎狼军出了个凤凰子,我军幸甚至哉。’
钟鸣一遍一遍的打着四时轮转,强大的力量自血肉涌入经脉,又被大周天循环甩出经脉,反方向逸散到血肉中。
原本干瘪的肌肉重新丰盈起来,刀刻斧削般的肌肉重新回归到他的躯体,他的枪法愈加灵力,周遭药液愈加清澈。
不知过了多久,清澈透明的药水将他的肌肉映照的莹莹生辉,属于人类躯体最原始的美感正肆意张扬,钟鸣的脚步逐渐从枪招转变为流云身法,身上的液体也随之改变形状,由均匀的“贴身涂抹”变成了“凹凸有致”。
他的肌肉充盈,但不是健康的充盈,这是病态的。
接下来,要将污秽全部吐出来。
钟鸣协调着全身的肌肉,在四个枪招中,最终选择了《大寒》作为结束。
黑暗的、寒冷的、绝望的一切,就在此时结束。
完美的胴体不规则的剧烈颤抖起来,漆黑如墨的污秽之物渗入清水,下一息就如同一根根利箭激射而出。
淬体结束了,也没结束。
下一式,谷雨又接了上来。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外物的力量,终究是外力,这最后一式,用的是钟鸣自己的力量。
这一招出,肌肉之中满溢的药液灵力在此生根发芽。
只有这一刻,他才能说,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