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时昭。你知道我说不妥的意思吗?”
金丝猴这才想起可以和坐在地上的时昭卖弄说话。
被一路上的寒风呛得半死又被金丝猴当成石头扔出去砸人蝠的时昭这时才渐渐止住了鼻涕眼泪和咳嗽呕吐晕眩。他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得意忘形、自吹自擂的金丝猴,气真是不打一处来。
“不妥就是你这只猴子其实打不过几个真正厉害的魔鬼,不妥就是你这只假装聪明的猴脑袋总是连基本的操作方法和工具都用不对,不妥就是你凸凸的猴眼看什么都是自大和可笑。”
没想到金丝猴听到时昭这一顿讽刺挖苦却并没有生气。它欣赏地从冰凌上跳到坐在地上的时昭旁边,有点讨好地从身上摸出一个核桃递给时昭。
“你说的没错,不妥确实是我打不过那几个最顶级的大魔鬼。其他的嘛?”
金丝猴又讨好地朝时昭呲牙咧嘴地笑了一下,
“我们交个朋友吧,成了朋友我就再不会扔你了。”
“我呸!我呸呸呸!”
时昭看着这个比他还不要脸的金丝猴,气到极至便突然换成了笑脸。
“交朋友就交朋友,不过你得……”
嬉皮笑脸的金丝猴王立刻就讨好地说道:
“我把几个戏法教给你,怎么样?”
时昭一听心里就乐开了花,但他并没有表现得有多兴奋,甚至还有点不屑一顾。
“就几个蠢戏法怎么够?要想和我交朋友你得把你飞的技能教给我。”
金丝猴抓耳挠腮地表演了一番,便满口答应下来。
“我和你做朋友,你教我变戏法。说好了咱们两不欠哦!”
“你和我做朋友,我教你变戏法。说好了咱们两不欠。”
金丝猴伸出毛绒绒的猴手和时昭懒洋洋的脏手击了一下掌,算是彼此做了承诺。
看到这一幕,就连“心之子”连山也向时昭投来了祝福和欣赏的目光。文鼎则赶紧跑过来对金丝猴拱拱手说道:
“齐天大圣孙悟空,我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你也教我和时昭一样的戏法怎么样?”
结果文鼎等来的结果就是金丝猴转过身来对他撅着屁股放了一个“不”的响屁。
“齐天大圣孙悟空是谁呀?俺不认识他。俺不和呆头鹅交朋友。”
金丝猴嬉皮笑脸地对文鼎撇了一下猴嘴。
文鼎气得想骂,但心里又实在是怕这古灵精怪的猴子,只好灰溜溜地在文成的开心一笑和“心之子”连山的莞尔一笑中回到了连山身边。
“心之子”连山亲切地拍了拍文鼎的肩膀,笑着说道:
“没事文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和定位,我相信你能很快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和定位。”
安宁和鼠脸人蝠前后脚钻出了暗黑之鸦阵后突然陷入了一阵波澜浩荡的气浪中。这四处乱窜的气流瞬间减缓了安宁和鼠脸人蝠下坠的速度,同时也将安宁和鼠脸人蝠吹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已将生死看淡的安宁张开四臂享受着这片刻的快感,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拼命想捉住他脚踝的鼠脸人蝠,此刻它正像一只黑蜘蛛,在乱窜的气流中胡乱挥舞着蜘蛛腿样的四肢,慢慢地向远空飘去。
安宁冷笑了一声,他转过头看着越来越近、匕首一样的暗蓝冰山,感觉到它好像也是在向自己飘来。
安宁忽然感觉到头晕眼花,“嗡”的一声,他在撞向幽蓝冰山的一刻突然失去了知觉。
时空在倏忽间发生了变化。一片片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纷纷飘落在安宁的身上,安宁转眼间来到了一个银装素裹的冰雪极地世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厚厚的羊皮袄,头上的羊皮棉帽边缘露出一圈白色的长羊毛和他的几缕黑发混合在一起向后飘扬着。他脚上的羊皮长筒靴也呈现出白色,看上去安宁像是一个正在雪地里寻找猎物的猎人。他努力地记着一些来路上的标记,一棵很高很大的落叶松,一块突兀地横在落叶松后的冰岩石……
一阵极地寒风吹来,将安宁头上的羊皮棉帽吹得向后飞去。安宁一个趔趄,急忙转身去抓那飞向天空的皮棉帽,但那顶帽子已经脱离了安宁的控制,它飞过树梢,带落了一抹挂在树梢上的积雪,雪沫在惨白的阳光中飞散飘落。
“我需要那顶帽子。”
安宁向那皮棉帽飞走的方向追去,他一边努力地在厚厚的积雪中迈动着脚步,一边召唤着意识。那顶皮棉帽终于停在白茫茫的半空中不再飞走了,但安宁也在追皮棉帽的路上发现了一条若隐若现的雪原小路从两块巨冰岩的夹缝中向远方伸去。安宁终于用意念(风之力)将皮棉帽召回到手中,他一边将皮棉帽重新戴在头上系紧,一边转过身向雪原小路走去。他爬上小路旁边的那块巨冰岩向小路前方看去,白色的冰雪莽原的尽头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一座状如匕首的冰山。安宁爬下巨冰岩,沿着雪原小路向那座高高细细的匕首状冰山走去。
当安宁走出巨冰岩的夹缝时,纷飞的大雪猛然变成了暴雪,狂风卷着雪花嗷嗷叫着打在安宁的身上,将安宁一连吹了几个跟头。他的脸冻得紫红,身上的厚皮衣仿佛成了薄衬衫。无尽的寒冷向安宁袭来,他感觉到了四肢有麻木之感,甚至有了深深的恐惧。
“但我必须到达那座冰山。”
少年安宁用魂之力封闭住周身毛孔,阻挡住身体向外散发的热量。他将自己身体内部的血液加速循环,并屏蔽住双腿骨骼的痛感。他一步一步地向那座冰山走去,冰原积雪在他脚下咯咯吱吱地发出裂响,他脸上的皮肤开始冻出密密麻麻的细纹,紫红双颊上的毛细血管显现出来,渐渐变成了红黑色。当安宁走到这座冰山山脚下时,他感觉到了生命的垂危。他的四肢已经全然无觉,只有呯呯跳动的心脏和模糊的意识在催促着他进行着生命的最后挣扎。
那座尖尖的冰山忽然就矗立在少年安宁的面前。这是一座高几千米的冰山,完全由冰冻结而成,极细极长的柱状冰山在惨淡的阳光照耀下呈现半透明状,冰山内部的纹理变换着种种炫彩。就在安宁身体即将冻僵之际,那座幽蓝色冰山的山峰上似乎开始凝聚了一朵有些模糊的白云,那云朵慢慢地从冰峰之尖向下游来,它带着七色虹光,仿佛是一个冰带沐浴在游动的阳光中。
那个裹着光晕的带状白云渐渐地在安宁眼中清晰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是的,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头巨大的冰原雪蛇,通体冰雪色几乎完全和冰雪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逆光时安宁看到了它身体上的光晕,几乎可以肯定安宁虽然能感觉到异常却无法看到它的身影。这条巨大的冰原蛇无声无息地从冰山尖峰上游下来,它长着五个巨大的蛇头,身体足有几百米之长,它带起来的暴风雪铺天盖地向即将冻僵的安宁压来。
安宁用最后仅剩的力量稳住身体,他抬起头来抖了抖砸在身上的暴雪,镇定自若地望着急速压迫过来的五首大蛇。安宁的身体和四肢此时均已麻木,但他还能凝神聚识,将自己的第七识末那识(彼己相合识)向大蛇的意识伸去。那五首大蛇飞速游下冰山,它的五个巨大的三角形扁蛇头一齐伸向安宁,每个蛇头上的一对鲜红色的蛇眼中间竖着一道黑线,五个蛇嘴中吐出的分岔蛇信喷着浓烈的冰雪寒腥味。当五首大蛇的末那识与安宁猛地连上时,五首大蛇十只鲜红的蛇眼放出寒冷逼人的红光。
“凡人,你到匕山来干什么?”
隆隆的雷声从五首大蛇中间的蛇头中传来,安宁只感觉到一阵头脑胀痛、耳膜欲裂。
“我佛慈悲,果然这就是匕山了。那你一定就是匕山之卫、九那伽之冰那伽尊者。请受我一拜。”
安宁的潜意识中突然跳出了某些远古的记忆,他也被自己刚才说出的那些分明是他从不了解的话吃了一惊。安宁在牙齿咯咯作响中吐出了那串话后冻僵的身体似乎猛地流过一股微微的暖流。他尽力弯低身体,向这传说中的匕山之卫、冰那伽尊者拜去。
“你是何人?为何要闯这禁入之地?”
五首大蛇、冰那伽尊者冷冷地问道。那通过意念传来的隆隆之声再次震得安宁头昏眼花、耳膜欲裂。但安宁觉得这次冰那伽尊者的声音已不似刚才那般充满敌意,只是冰那伽尊者语气中的蔑视依然如故。
“尊者,我应是受神示而生,为机缘而来,请示我神意。”
五首巨蛇冰那伽尊者没有回答,它突然将意识深入到安宁的意识深处进行着某种探索,那股意念力之强,几乎立刻就完全控制了安宁,让安宁浑身猛烈地颤抖着。
“你是谁?”
“我是遗命子安宁,我的原名叫铁穆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