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话 罪与罚 (8)
旧约派的神职人员向多洛雷斯提出抗议。
“圣女大人！ 您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
“故去的奎尔蒂是我们教团虔诚的信徒！ 怎能随意宣读他生前留下的信件！”，
“甚至还有与赫姆伯特枢机主教的对话！ 这是机密，机密！”，
“如果擅自公开这些内容……！?”，
他们似乎担心新约派的神职人员会抢走他们的功劳。
人们常说危机即是机遇，在这种情况下，治疗病人并安慰受害居民就是提升形象的最佳途径。
因此， 旧约派的神职人员希望尽快投入到灾后重建工作中。
他们对多洛雷斯和摩兹古斯为首的新约派神职人员阻止这一行动表示不满，这也是原因之一。
……然而， 他们的不满并没有持续太久。
“安静。”
多洛雷斯冰冷的目光使他们僵在原地。
她原本温和的性格从未如此冷酷锐利过。
温和的人一旦发怒，往往更加可怕。
多洛雷斯划出的一条线让旧约派的神职人员们不得不立刻停下。
随后， 她的宣读让所有人脸色苍白。
“戈尔格男爵！ 在行使初夜权过程中杀害反抗的新郎！ 随后将自杀的新娘一家定罪并处以巨额罚款！ 结果导致一家人破碎！ 通过缴纳10亿金币的捐款赎清罪孽！”，
“莫斯克子爵夫人！ 通过不正当手段让儿子进入帝国中央银行并迅速晋升！ 由于不合格的儿子们纷纷入职，导致许多合格的求职者落选！ 每个儿子通过缴纳2亿金币的捐款赎清罪孽！”，
“盖拉索董事长！ 通过贪污、挪用公款及操纵股价， 给股东造成约200亿金币的损失并从中获利！ 通过缴纳5000万金币的捐款赎清罪孽！”，
“皮埃尔夫人！ 绑架无家可归的未成年男孩，对其进行性剥削并强迫其从事非法劳动！ 通过缴纳1亿5000万金币的捐款赎清罪孽！”，
“邪教教主马尼马尼！ 故意将染病的信徒散布到各地，使全国陷入恐慌并导致地方经济瘫痪！通过缴纳1亿金币的捐款赎清罪孽！”，
奎尔蒂出售赎罪券的肆意行为全部被公开。
原本绝不可能被原谅的重大罪行——被列出。
而为此付出的金额大多远低于其罪行应有的代价。
人面兽心。
披着圣徒外衣的人类， 怎能宽恕这样的恶行！
就连抗议的旧约派神职人员也怀疑自己的耳朵。
“竟然把赎罪券卖给那些恶魔?”，
“而且是那个价格?不可能吧， 肯定是少写了几零。”，
“特别是邪教教主马尼马尼，那家伙简直是罪该万死！”，
“难以置信！ 赫姆伯特枢机主教和奎尔蒂家族怎么会做出这种丑事！ 赎罪也有个限度啊！”，
“但是，信上的印章确实是……”，
窃窃私语不仅来自旧约派的神职人员。
这种动摇从奎尔蒂家族的人扩展到了普通人。
“奎尔蒂家族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信仰圣歌的堕落！”，
“冷静点！ 这只是旧约派的问题！ 与新约派的神父无关！”，
“不要攻击旧约派的神父！ 这只是极少数派别的问题！”，
窃窃私语变得更加严重。
神职人员们似乎已经准备互相拳脚相向。
在这混乱的局面中，多洛雷斯继续宣读夜晚猎犬传递给她的资料。
这些资料详细记录了奎尔蒂与赫姆伯特之间的交易、社会上层人物的丑陋现状、将献给神的捐款作为投资资金运作的痕迹、为政治资金或非法游说而秘密流失的资金，甚至与各地区邪教勾结的迹象。
甚至出现了将农具、木块、稻草，甚至是猪骨头作为圣物出售的记录。
每件圣物减免一年炼狱之苦的煽动计划也被记录下来，这样出售的圣物数量已经超过三万件。
得知这一切真相的大众陷入了震惊之中。
“…”
学院的小记者们也停止了记录， 露出茫然的表情。
信仰圣歌奎尔蒂家族的丑闻是由同属奎尔蒂家族的一位年轻圣女揭露的。
于是，多洛雷斯大声宣读了她彻夜思考的反驳文。
“我，新约派的多洛雷斯，对旧约派的这种暴行作出如下反驳！”，
再次，众人的笔尖竖了起来。
记事本上不断响起沙沙声。
四处漂浮的魔力屏幕也在不断闪烁。
多洛雷斯以坚定的声音开始了演讲。
“第一！ 我们的主和老师鲁恩所说的‘悔改’意味着信徒的整个生命都要悔改！ 第二！ 这句话不能理解为通过祭司的职权进行的忏悔和赎罪！……第五！ 教皇没有权力赦免除教会法规定的惩罚之外的任何惩罚！ 第六！ 教皇除了宣布或承认鲁恩赦免了罪孽之外， 没有赦免任何罪孽的力量。……第二十七！‘只要钱投进炼狱柜发出叮当声，灵魂就能从炼狱中解脱出来’的说法只是人的学说！……第四十五！ 看到穷人却视而不见，为了赎罪而捐钱的人不是得到教皇的赦免，而是招致鲁恩的愤怒！ 第四十六！ 没有足够财富储备的人有义务为家庭储蓄，绝不能因为赎罪证而浪费！ ……第五十！ 对于那些钱财被赎罪证推销者夺走的许多人，教皇有必要时应卖掉教会的所有教堂来偿还！ ……第九十条！ 对于普通人的反驳， 如果不以正当理由解决而仅靠权力压制，会使教皇成为笑柄，也会使鲁恩信徒不幸！……第九十五条！ 要让鲁恩信徒们相信，比起安慰， 更多的苦难才是通往天国的更深层次的信任！”，
她毫不迟疑地流畅地宣读了长达九十五条的反驳文。
她的气势甚至感动了反对派的旧约派神职人员，现场一时陷入了沉默。
同时，多洛雷斯感到腿上的力气一下子消失了。
幸亏祭司服特有的蓬松白色裙子遮住了她的颤抖。
那位圣女被身旁的莫兹古斯扶住了。
“真是精彩的反驳，圣女大人。句句在理！ 这令莫兹古斯激动不已。”
“……她已经失去意识了。”
多洛雷斯想起了昨晚，不，是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
夜之猎犬。他离开后， 那股曾使她身体变得坚固的力量仿佛谎言般消失无踪。
刚才她回忆起那时充盈的力量，才有力地说出那些话，但实际上那种力量早已消失。
‘教皇陛下曾经说过，圣女只有遇见真正的灵魂伴侣才能觉醒(觉醒)。’
灵魂共鸣， 情感同化， 由此带来的神圣力激增。
用通俗的话来说， 就是拥有了将自身力量数倍提升的能力。
要如何才能让这种‘觉醒’能力不仅仅是一时的，而是持续不断地发挥作用呢?
夜之猎犬消失了， 现在没有人可以询问， 也没有人可以试验。
‘那些老派的圣女们过去常常谈论与觉醒相关的事。当时应该认真听进去，而不是觉得那些话荒谬可笑。’
多洛雷斯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夜之猎犬会成为她的伙伴，即‘觉醒条件’。
因为她不知道，在毁灭时代唯一真正了解‘毁灭’的人只有彼勒斯。
……总之。
鲁恩选择的男人。
目前， 只有他有资格成为圣女的‘灵魂伴侣’。
多洛雷斯再次抬起头来。
然后低声开口说道。
“‘夜之猎犬’。我一定要再见到他。”
就在那一刻。
……砰! ……砰! ……砰!
背后传来魔法屏幕破裂的声音。
多洛雷斯惊讶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许多记者已经聚集在那里。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齐声说道。
“圣女大人向夜之猎犬宣战(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