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话 罪与罚 (5)
袋子豁然打开。
从中出现的是‘脸庞’， 彼勒斯所爱之人的脸庞。
“……!”
而在看到那张脸的瞬间。
多洛雷斯只能露出呆滞的表情。
‘里面没有人吗?’
是的。
袋子里空无一物。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
这样一来， 反而让单塔利安更加惊慌失措。
[这不可能！ 我听说人是靠爱活着的生物！不，不只是人类，所有动物都有爱这种情感！可是你这家伙……! ]
然而，单塔利安的话没能说完。
……噗!
随着袋子被踢开， 彼勒斯的刀凶猛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呃啊! ?]
单塔利安喷出黑色的血液，连连后退。
目睹这一难以置信情景的三十六张脸全都扭曲了。
难道魔法没有生效吗?
所以袋子里没有任何脸庞出现吗?
但遗憾的是， 单塔利安的希望落空了。
魔法正常启动，并且因此消耗了大量的魔力，以及魔法被破解时产生的巨大反噬伤害也直接作用在了单塔利安的身体上。
更糟糕的是，由于施展魔法而处于无防备状态的单塔利安被彼勒斯不断刺入致命的一刀又一刀。
……噗噗噗噗噗！
如同固体般浓稠的奥拉不断涌入。
它像猛兽的獠牙一样穿透血肉，粉碎骨头， 撕裂内脏。
伴随着沸腾的奥拉黏附在獠牙上， 连灵魂都被吞噬。
即使拥有恶魔般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
[咕噜……! ]
单塔利安抱着瞬间变成破布的腹部，慌忙后退。
鲜血和碎肉， 内脏碎片纷纷掉落，覆盖了地面， 仿佛沥青一般。
[这不可能！ 一个人一生中从未爱过任何人，这怎么可能！ 这样的人不存在！ ]
“有。就在这里。”
彼勒斯简短而冷淡地回答道。
从小就被教导要压抑情感的彼勒斯并没有变得扭曲，而是正直地成长起来。
从某种角度来看， 这种正直可能是一种更大的扭曲， 但在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一点。
排除一切情感，只遵从命令行动的杀人机器。死亡之犬。
那就是前世的彼勒斯·番·巴斯克维。
在那个万物消亡的时代。
在经历大大小小五百多次生死边缘的过程中， 那只猎犬还有余暇去爱吗?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吗?
“…”
而目睹这一切的多洛雷斯隐约理解了彼勒斯的情况。
这是因为每当彼勒斯释放气势时， 她能感受到的生命气息和灵魂共鸣。
圣职者在为他人祈祷、治疗和祝福的过程中会深深共鸣于他的灵魂。
因此，他们会被这种情感影响，有时甚至会被同化。
多洛雷斯想起了曾经从夜晚猎犬那里听到的话。
‘神学是理解人的学问。’
当时她未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真谛， 但现在似乎明白了。
此刻，多洛雷斯比任何人都更能深刻地共鸣并理解夜晚猎犬的情感与处境。
‘他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背负了多少沉重的负担?经历了多久孤独而艰难的斗争?’
就在不久前，她还认为夜晚猎犬是个恐怖分子。
甚至在她所在的新闻社团里还给他起了个‘反派名字’。
……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对抗这个世界邪恶的斗士。
一个被世界迫害， 无人理解， 一生中从未爱过任何人的先知。
他究竟站在哪里， 又在看向何方?
他有多么孤独，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受了多少伤?
突然间， 温暖的泪水湿润了眼眶。
多洛雷斯作为一个普通人， 想要站在他的身后，不，是他的身旁。
不是跟随他的脚步，而是与他并肩同行， 成为他的力量。
就像很久以前，为了讨伐魔王而与勇者一同踏上漫长旅程的神官传说一样。
她想紧紧地站在他身边， 拥抱他满是伤痕的灵魂， 给予安慰。
想紧紧抱住他被荆棘划伤的双脚。
想紧紧握住他被刀割伤的手。
想告诉他， 他绝不是孤单一人。
……但是。多洛雷斯也知道。
夜晚猎犬绝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也不会依赖或依靠任何人。
他会永远独自坚强地站立， 向前迈进。
哪怕那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苦难之路， 一条鲜血淋漓的孤独之路。
通过灵魂的部分共鸣，多洛雷斯对此有了深刻的理解， 也因此更加感到心酸。
她知道，内心深处希望他能依靠自己的人，其实永远不会依靠自己。
然而，即便明知道等待是徒劳的，女人的心情却如此痛苦、无奈， 仿佛要崩溃一般。
……然而， 在这里除了她之外， 还有一个同样痛苦的存在。
[啊啊啊啊啊啊！?]
丹塔利安。
他真的非常痛苦。
这位曾经傲慢地坐着嘲笑人类的魔王，现在扭曲着三十六张脸发出惨叫。
而彼勒斯则抓住他的头发不放，继续用刀刺向各个部位。
猎犬一旦咬住就不会松口， 它们就是这样训练的。
即便身体被丹塔利安散发的魔力波动撕裂，彼勒斯依然顽强地尝试近战。
[呃呃呃！ 这个混蛋！ 看我再刺你一次！ ]
丹塔利安从彼勒斯的记忆碎片中随意抓取了一片。
彼勒斯的记忆中充满了冰冷而尖锐的碎片。
这些碎片危险到连恶魔丹塔利安都可能因此受伤。
就像在满是刀片和玻璃碎片的罐子里摸索一样。
‘……见鬼。究竟是什么人会有这样的生活经历！’
丹塔利安忍受着双手被磨破的痛苦，捡起了一块稍微带有温暖的记忆碎片。
他打算以此刺激彼勒斯的亲情。
[看吧！ 这是曾经关心过你的那个人的脸！ 这样你还刺得下去吗！ ?]
……偏偏是塞特·雷·巴斯克维的脸。
因为塞特已经闭关修炼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家族里的人都忘记了他长什么样，所以多洛雷斯只是疑惑地看着这张脸。
‘……那是谁?’
白皙的皮肤， 浓眉， 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英俊男子。
虽然面容极为英俊，但由于皮肤苍白， 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难道他是与夜之猎犬有关的人?’
但是多洛雷斯没有时间仔细观察塞特的脸并记住它。
‘谢谢你。这让我更有斗志了。’
因为彼勒斯的反应更快。
看到塞特的脸， 彼勒斯回想起过去的情感更加汹涌。
因此，他原本打算刺一次的地方刺了两次。
噗噗噗！ 噗噗噗！ 噗噗噗噗噗！
疯狂的斩击让塞特的脸爆裂开来。
与此同时，丹塔利安的身体也开始碎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是连恶魔的灵魂都被削去的可怕洗礼。
就在这时。
[……呜啊! 别折磨我了! ]
丹塔利安的众多面孔之一发生了变化。
看起来像是十几岁的少女，美丽的金发， 白皙的皮肤， 略微下垂的眼睛显得有些悲伤。
她脖子上挂着一条旧旧的小金项链，上面刻着‘妮姆菲特’这个名字。
瞬间。
“……!”
彼勒斯停了下来。
丹塔利安不知道彼勒斯为何停下，但他认为这是一个机会。
[去死吧! ]
无数张脸伸出紫色的舌头喊道。
正如恶魔擅长的言语攻击，丹塔利安的舌头像刀片一样挥动。
但是。
轰隆隆！
丹塔利安的攻击再次失败。
看到妮姆菲特的脸，愤怒的多洛雷斯再次喷出白色的火焰， 介入战场。
‘我说过不要招惹别人。’
多洛雷斯立刻烧焦了丹塔利安的舌尖，然后跳到夜之猎犬的身边。
在危机时刻， 她变得更加勇敢和冷静。
“?”
彼勒斯不明白为什么多洛雷斯突然变得这么勇敢，疑惑地看着她。
随即，多洛雷斯坚定地看着彼勒斯说道。
‘如果你累了， 可以依靠我。’
“??”
‘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
就在彼勒斯不解地再次摇头的时候。
……啪!
多洛雷斯刚才喷出的白光立即融入了彼勒斯的全身。
“……!”
“……!”
瞬间， 彼勒斯和多洛雷斯都感受到了。
灵魂的共鸣。
这是一种只有同行者才能感受到的感觉。
这是只有‘灵魂的伴侣’才能拥有的关系。
当这种共鸣发生时。
……闪!
从多洛雷斯身上喷出的光芒几乎增强了十倍。
觉醒圣女的增益。
并且对圣女的灵魂影响最大的。
唯一能唤醒圣女的存在。
拥有相同频率灵魂的人。
‘夜晚的猎犬’.
他正是圣女多洛雷斯所认可的‘灵魂伴侣’的存在。
无论他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
“……啊?”
多洛雷斯感到全身的力量都消失了。
她竭尽全力凝聚的神圣之力。
这样爆发出来的强大增益效果直接融入了彼勒斯的身体。
天生就拥有庞大神圣之力的多洛雷斯。
这种力量增加了十倍， 因此增益效果自然也不会平凡。
当多洛雷斯的增益效果融入彼勒斯身体的瞬间。
轰！
彼勒斯感觉到一直阻挡在他头顶的那堵墙被一下子击穿了。
那堵曾经看似无法逾越的高墙倒塌了， 眼前的境界变得清晰可见。
剑术大师。
至高的领域。
这是踏入超人行列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