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话 罪与罚(1)
seem a saint when most I play the devil.
用从圣经中偷来的几句陈词滥调来掩饰赤裸裸的恶行，即使做出恶魔般的行为也能显得像圣人一般。
- william Shakespeare, 《理查三世》中-
* * *
奎尔蒂( Guilty)。
信仰圣歌库瓦迪斯家族的家主。
虔诚的鲁恩教徒，热情的传教士，皇室的荣誉市长， 同时也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们的慈爱院长。
但这只是面具而已， 背后隐藏着丑陋的恶魔面孔。
奎尔蒂微笑着俯视着杰伦托的尸体。
“呵呵呵！ 你真把他干掉了。”
他的目光转向了彼勒斯斗篷外露出的四个黑色袋子。
那是埃佩博、赫贝、裴多、杰伦托戴在脸上的东西。
奎尔蒂随即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声音， 仿佛感到头疼。
“四个都坏了吗?那些是从‘那个女人’那里借来的，总有一天要还给她，这下可麻烦了。那个疯婆子又会闹出多大的事……”
就像演员独自站在舞台上表演独白一样，夸张的动作和语气。
另一方面。
看到奎尔蒂始终从容不迫的笑容，多洛雷斯愤怒地走上前。
“你这家伙！怎么戴着圣人的面具做这种丑恶的事！把恶魔引入孤儿院！?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呵呵呵！什么阴谋?圣女大人难道没有亲眼看到吗?库瓦迪斯家族下属的孤儿院、修道院、医院地下发现了什么。”
多洛雷斯一时无法理解奎尔蒂的话，歪了歪头。
然后， 她明白了。奎尔蒂现在说的是什么。
‘骨头！ 人类的头骨！’
没错。
恶魔吃人。尤其是幼体， 非常年幼的个体。
不久后， 奎尔蒂咂了咂嘴， 嘿嘿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最好吃。真美味。”
这是明显的挑衅。
多洛雷斯带着惊恐与愤怒交织的表情瞪着奎尔蒂。
“食人！ 食人！ 你，你这家伙果然是恶魔……！”
“就因为吃过几次人就断定我是恶魔?这有点过了吧?不止我， 很多人都吃呢，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一样。”
“什,什么! ?”
多洛雷斯张大了嘴， 仿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奎尔蒂始终保持着镇定。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都会尝试各种美食，自然会对没吃过的食材感兴趣。我向几个人介绍了之后，这种风气自然而然就流行起来了。”
“胡说！ 不可能有人会这样做！”
“呵呵呵。为什么没有呢?你们库瓦迪斯里这样的人多的是。”
“……!”
多洛雷斯似乎真的受到了冲击，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奎尔蒂咯咯笑着继续说道。
“我能理解你的震惊。但话说回来，圣女大人，人类通常都有很多面。即使表面上是个虔诚的神职人员， 背后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胡说!”
“呵呵呵。胡说吗?圣女大人自己难道一直都是一个面孔吗?从来没有过羞愧的表情?你能肯定地说，在虚伪的面具下从未有过丑陋的表情吗?”
听到这话， 多洛雷斯的瞳孔微微颤抖了一下。
有。
最近确实有一次不光彩的行为。
彼勒斯。同在一个学院， 同一个社团的男生。
虽然年龄比她大， 但年级比她低两届。
最近多洛雷斯在玩桌游时喝多了酒，不小心弄脏了彼勒斯的裤子。
为了摆脱这个尴尬的局面，她甚至给彼勒斯扣上了罪名(尽管不是出于自愿)，做出了卑鄙的行为。
仅此而已吗?
小到尿裤子事件， 大到更多事情。
应该爱所有人并包容一切的圣女。
需要回应家族期望的小州长候选人。
对抗旧约派的新约派领袖。
作为学校的骄傲， 必须成为模范生。
作为学生们的榜样，必须成为学生会会长，
必须始终保持公正和正义的新闻部长。
最终，她也拥有许多面孔，以及随之而来的苦恼、负担、自卑感和厌恶，还有懒惰等各种欲望。
因此，多洛雷斯一时说不出话来， 静静地站在那里。
这时。
……咔嚓!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只粗糙但温暖的手。
夜晚的猎犬站在多洛雷斯的身旁。
他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
“人也会犯错。正因为如此，才是人。”
一瞬间， 多洛雷斯感觉到全身紧绷的压力突然释放了。
这不仅仅是面对恶魔时的压力。
一直以来作为圣女、学生会长等各种责任重大的身份所感受到的压力仿佛一下子都消失了。
仿佛小小的救赎，心中某个角落得到了慰藉。
“……真的会这样吗?”
多洛雷斯带着复杂的情感问道。
彼勒斯默默地点头。
当然，这只是无意间的行为。
‘人在急的时候，也可能会尿裤子的。’
彼勒斯只是在说他喝酒后不小心弄脏了裤子的事。
但多洛雷斯似乎从多个方面得到了安慰。
一瞬间。
‘……糟糕！ 不能放松啊！’
多洛雷斯伸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夜晚的猎犬告诉她没事，她不知为何就完全放心了。
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多洛雷斯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依赖了夜晚的猎犬，于是下定决心。
‘我是圣女。而且是奎瓦迪斯家族的继承人候选人。必须成为别人的依靠，而不是依靠别人！’
但她即使下了这样的决心，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夜晚的猎犬那宽广的背影吸引。
……另一方面。
库尔蒂眯起眼睛打量着彼勒斯。
奎瓦迪斯家族的圣女虽然拥有非凡的潜力和才能，但由于还年轻且不成熟， 只需几句花言巧语就能轻易摆布。
但计划外的不速之客出现， 使得动摇圣女心理的计划失败了。
库尔蒂嘴角上扬，但眼神却毫无笑意地看着彼勒斯。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最近袭击我手下分会的人就是你吧?艾斐波不久前提到的那个家伙也是你吧。”
“明知故问干什么?”
彼勒斯低沉的回答让库尔蒂嗤笑了一声。
“好吧。反正我也厌倦了这个中年演员的脸。我想要一张年轻漂亮的脸。看到漂亮的脸蛋，我总是忍不住想收集起来。就像你的脸一样。”
库尔蒂似乎通过与‘脸’和‘面具’相关的独特能力看穿了彼勒斯的瘟疫医生面具下的真容。
听到这话， 多洛雷斯睁大了眼睛看着彼勒斯。
‘……看来夜晚的猎犬先生长得不错。真是意外。’
她无法看到彼勒斯面具下的脸，只能根据库尔蒂的话来推测。
‘连恶魔都会为之动心的美貌吗?’
多洛雷斯虽然知道不应该这样，但还是忍不住对奎尔蒂的话感到心动。
与此同时， 奎尔蒂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嘿嘿嘿！ 我一直觊觎着我们多洛雷斯圣女的脸皮，这下可好了。而且， 现在还能得到比那更美的脸庞，真是天大的好事啊。今天我的收藏里又要增加两张新面孔了……！ ?”
但他没能把话说完。
“破绽。”
彼勒斯的声音短促地响起。
咔嚓-
因为奎尔蒂的头颅被一击劈成了两半。
“… …?”
他的头骨被劈成了左右两半。
喷出黑色血液的奎尔蒂身后， 彼勒斯轻盈地落地。
居合。极致磨练的拔刀术、快剑和纳刀的连续技。
彼勒斯从陡峭的栏杆上起身的同时。
……砰!
奎尔蒂直接从栏杆上坠落下去。
目睹这一幕的多洛雷斯露出呆滞的表情。
“?”
难道这就结束了?
作为最终boSS， 这结局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其实与其说奎尔蒂死得不明不白，不如说是彼勒斯之前并没有完全展示自己的实力， 但多洛雷斯并不知道这一点。
然后。
“当然，这还没结束。”
彼勒斯警告多洛雷斯。
“做好准备吧。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仿佛要证明彼勒斯的话一样， 奎尔蒂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用裂开的嘴说道。
[什么……?]
奎尔蒂的眼睛充血到几乎不像正常生命体的程度。
这时，他终于闻到了彼勒斯的气息。
只有恶魔才能感受到的猎魔人的气息。
这种气息一直隐藏在他的面具和黑袍之中。
彼勒斯开始真正展现自己的气势。
滋滋滋滋滋滋……
黑色气流和红色气流凶猛地环绕着彼勒斯全身。
随着隐藏的力量爆发出来，无数战场上奔跑的猎犬的灵魂也露出了獠牙。
自然而然地，獠牙上沾染的无数血珠的气味也开始弥漫开来。
恶魔之血。其中最近沾染的血迹。
正是十番尸安德罗马利乌斯的血！
这位魔王级的顶级恶魔临死前的惨叫声深深地刻在了彼勒斯的灵魂中，使他的灵魂和肉体变得更加凶猛和强大。
奎尔蒂不可能闻不到这种气味。
他的嘴角终于完全消失了笑容。
[难道最近安德罗马利乌斯…… ……失联了……?]
彼勒斯没有回答。
只是更加猛烈地爆发了隐藏的气场，安德罗马利乌斯的血腥味也随之变得更浓。
通过这种方式，奎尔蒂意识到安德罗马利乌斯确实死在了眼前的彼勒斯手中，随即发出了绝望的叹息。
[哦哦哦！ 为了打开通往魔界的传送门， 需要十个魔王汇聚魔力！ 在这种情况下…… ……一个没了，剩下的九个负担会更重！ 安德罗马利乌斯这个蠢货！ ]
声音越是扭曲，奎尔蒂的模样也逐渐发生变化。
[这是无法原谅的事！ 大业…… ……推迟了数十年！ ]
悲痛的哭泣，绝望的哀号。
那声音光是听到就让人感到恶心， 甚至想呕吐。
噗嗤嗤嗤嗤-
不久之后，奎尔蒂脱去了人类卑劣的外壳， 开始展现出他在魔界横行时的真面目。
“啊! ?”
多洛雷斯倒吸一口冷气， 向后退去。
但是。
“……”
彼勒斯没有后退一步， 只是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终于出现了。’
十番尸中的九番尸‘丹塔利安’！
彼勒斯一直在等待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