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淡淡的尿骚味,让梁小波微微皱眉。蔡胜利的表现,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见过的犯罪嫌疑人中,有痛哭流涕认罪伏法的,有信誓旦旦说自己被冤枉的,也有一言不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就是没有见过,像蔡胜利一样反应这么强烈的。
赵明刚刚拿出的红色证件,有些眼熟,好像是国安的。他感觉,这位练有高深“气功”的赵老师,越发神秘了。
只听赵明说道:“蔡老板,想要我帮你,你首先要告诉我,你从银行贷出来的钱,都去了哪里?”
蔡胜利看看赵明身边的梁小波,犹豫了半天,没有说话。
“你是猪脑子吗?我要是那边的人,会带赵先生来见你吗?”蔡胜利的小心思,让梁小波大为光火,差点骂娘。
看到赵明点头确认,蔡胜利才开口说话:“去年秋天,我开发的楼盘建到一半,申请的贷款被银行卡住。我是求爷爷告奶奶,就差给银行的人跪下,也没把钱要下来。
后来经人指点,找到省城的范景文,他是范副市长的儿子,在圈里被人称作范爷。范景文带着我,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人除了我们俩,还有一个,那个人叫夏卫东。他是中途过来的,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喝完一杯酒就走了。原来他是省委二号的公子。
范景文告诉我,夏卫东已经点头,我的贷款马上就能批下来。当时把我高兴坏了,还问他要怎么谢人家。范景文却说,他们不要谢礼,只要从拨款中,拿一点辛苦钱就行。
我只记得喝酒的时候,范景文拿出几份协议让我签字,说是贷款审批用的。
以我的酒量,喝一斤白酒也不会醉,那天不知道怎么的,一杯下肚脑子就迷糊了。我觉着人家这么热心,我还有什么可怀疑的,鬼使神差的就把字签了。
可叹啊,我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遇到贵人了。想不到,款子到我手里,就只剩下三千多万了。那可是将近一个亿的资金,这两个王八蛋,直接就把六千万给吃了。”
赵明看着祥林嫂一般的蔡胜利,目光清冷的问道:“被坑了那么多钱,你就没去找他们?”
“我肯定找了啊。第一次找范景文之后,工地去了一大帮人,都是相关部门的大爷,我好茶好烟一顿招待,结果工地还是被停工了。
第二次,我再去找,他只问了我一句话:要钱,还是要命?”蔡胜利的裤子尿湿了,有些不舒服,挪动着屁股说道。
“那你剩下的钱,还够盖楼的吗?”赵明追问道。
“不够,不过我还有一点家底,把日化厂抵押了出去,又用这张脸,跟相熟的朋友拆借了一些,想着还是要把楼给盖完。
可人要倒霉,喝凉水都塞牙。今年省城的楼市没见起色,建筑材料价格和人工成本,却涨上去了。我算了一笔账,这楼要是都盖完,我也就破产了。没办法,我只能让房子烂尾。”
蔡胜利苦大仇深的一顿倾诉,说完觉得差点意思,补充道:“我现在想继续建,也没钱了。”
梁小波一拍桌子,骂道:“奸商!现在有人过来救你,你还不说实话。你把老婆孩子送到国外,又把剩下的钱转了出去,你以为我们查不到是吗?”
蔡胜利吓得一激灵,低下头不再说话。
赵明理解蔡胜利的想法,但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玩味的问道:“我看你在看守所里,比外面过得还好。你之前什么都不说,就不怕他们杀人灭口吗?”
“这人可以犯傻,但也不能总犯傻是吧。后面两次去找范景文,我都进行了录像录音。他们不敢拿我怎么样。”蔡胜利叹了口气,苦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看守所的米养人啊,我都胖了。”
“等着吧,稍后会有人联系你核实情况,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再藏着掖着。别人不一定有我这样的好脾气。”该问的都问完了,赵明起身准备离开。
梁小波打电话叫来看守所所长,把蔡胜利带回监舍,分别前留下一句话:“给他换条裤子。”
……
两人出了看守所,梁小波驾驶车子向着城区行进。
他还在想赵明刚刚拿出的红色证件,憋了半天,问道:“赵老师,你是国安的人?”
“嗯,为了方便处理一些事,让家里长辈帮着弄的。”赵明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梁小波认为,以袁省长的身份,把一个“气功”这么厉害的晚辈,安排进国安部门,应该不算难事。不过看蔡胜利的反应,赵明的身份还在他之上,这就有点让人费解了。
“我能看看你的证件吗?”梁小波降低车速问道。
“好吧,你先把车停下。”待车子停稳,赵明从怀中摸出国安九局的证件,递到梁小波手上。
“国安九局?主任?”赵明吊炸天的头衔,给梁小波带来的刺激,不次于之前他展露修为所引起的震撼。谁能想到,一个高中学生,居然是国安部门的副部级大佬。
坐在旁边的可是大领导,怪不得他跟赵明待在一起,有一种面对上司的感觉。
“赵主任!”回过神来,梁小波扭转身子,抬手给赵明敬了个军礼。
“行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人,随意一些吧。”赵明冲梁小波压压手,心中颇感无奈。他就知道会这样,赵老师变成赵主任,两人的关系也拉远了。
“赵主任,关于蔡胜利的事,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我说。”梁小波热情道。
赵明笑道:“接下来我会找人跟进,你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开车吧。”
车子重新上路,赵明随和的态度,让梁小波渐渐不再那么拘谨。他觉得,特殊部门的大佬,也不是很难相处。
回到市区,赵明在友谊商厦门前下车,白晓燕的玉石店铺就在这里。
没有着急进门,赵明拿出手机,拨通了江东省国安九局局长项雷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