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婉玉一开门,就见到何凝萱慌里慌张的,单手划拉着轮椅就往她屋里钻,看的绫婉玉都心惊胆战的。
“何小姐,你慢一点,别磕着了……”
何凝萱哪顾得上快慢,唯恐被林奕发现她偷听,直到进了屋内,隔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清晰传来,才拍着胸脯缓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差点被发现。”
绫婉玉愣了愣,算是弄明白了情况,敢情她也是在偷听小奕和宁晴的聊天。
林奕开门的时候,只望见半个轮椅轱辘进了婉玉的房间,暗自奇怪刚刚声音还在门口,咋一下人就没了。
宁晴在屋内,眼波悄然流转了下,知道是何凝萱在门口偷听。
偷听就偷听呗,反正公平竞争,她能赢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就是让她听听,知道彼此段位的差距,知难而退才好。
隔壁屋里,何凝萱与绫婉玉一时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都不晓得该开口说什么。
总不能一见面就直接组队声讨趁机抢跑的宁晴吧。
尴尬间,细碎的谈话声再度传来,只是两人都不贴着墙,就算墙壁再薄,还是很难听清,再加上之前宁晴刚刚表白完,正等着林奕回答呢。
一时间,屋内两人都像浑身有蚂蚁在爬,憋的难受,都是一副想开口又不好意思的样子。
绫婉玉的温柔贤淑的样子端的明显更正些,倒是何凝萱率先按耐不住,挑眉试探道。
“要不……咱们一起听听?”
安静了半分钟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将耳朵贴在墙侧,屏息凝神地听着细碎的传声。
先是宁晴的的抽泣与哭诉,赤裸的爱意几乎听的人面红耳赤。
“……你真要这么绝情吗?既然你不爱我,又为在面对凶徒枪口时挡在我前面,又为何在我遇袭时舍命将我救下……”
“十年的相恋,我怎么能走的出来……”
“你还不如,当初让我死在枪口下,免去了我今日的痛苦。”
何凝萱听的咬牙切齿,暗骂了一声“卑鄙”,默契地与绫婉玉对上眼神,似乎观点达成了一致。
沉寂许久,才听见林奕的回答。
“对不起,我现在真没有心思谈这些……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或许我这种做侦探的,本就不该拥有家庭和幸福,时刻游走在黑暗之中的我,就像一枚定时炸弹,将危险带回家中,只是迟早的事。”
“届时,我关心的,我在意的,我想保护的一切,都会变得风雨飘摇。”
“就像现在,我让我唯一的在乎的你们,都陷入了潜在的危险之中……”
“就像我曾经的家那样,一夜之间支离破碎……”
林奕的声线憔悴得毫无中气,每个字眼都充满了自责和忧虑,听得婉玉心疼不已。
“没关系,我在呢。大不了不做侦探了,你来我们宁氏传媒,这次你的功劳,就作为股份入股,我们一起在首都打拼。”宁晴的声音仿佛自带一种诱惑,哪里防线脆弱往哪钻,“只要你回来,你去哪,我就跟着,再也不和你分开……”
何凝萱都听呆了,宁晴光是献身求爱还不够,这是一边把钱往林奕脸上砸,还一边用魔鬼之声诱惑着他。
这得亏是林奕,换了自己怕是都要动心了。
越往后的谈话,声音越小,直至除了宁晴的抽泣,再听不见林奕的回话,两个女人才换回了正常姿势,彼此尴尬地沉闷许久。
“绫姐姐,你真下狠心要和林奕分手呀?你就不怕他真被宁晴哄走呀。”
何凝萱犹豫许久,还是抛出了这个问题。
绫婉玉表情复杂,内心反复回荡着林奕的话,胸口感觉闷闷的,像是堵着什么,无奈道:“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过是个普通女人罢了,怎么能接受他单方面出轨叶小姐。”
“更何况,还是他与我婚期将近的时候,换了是何小姐你,你能过得去这坎吗?”
“唉,他是做的不对,可……”换位思考之下,何凝萱也知道怕是任何女人都难以接受,一时间想到的借口也很蹩脚,“可他那时不是记忆全无嘛,再加上叶小姐又对他爱意深重,擦枪走火了也是……”
人之常情,她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甚至隐隐猜测着会不会是叶南絮也主动了。
只是她虽然与叶南絮关系不错,但总不能直接开口这样问吧。
多尴尬呀。
绫婉玉凄怨地叹息一声,潜意识里看了眼自己的小腹,黯然道:“不光是这样,就算犯了错,至少要坦诚告诉我,我作为他的未婚妻,有正当理由知情。我最不能接受的,还是他瞒着我,甚至欺骗我!”
“这样的背叛,我真没有办法去原谅……”
何凝萱也被说沉默了,只觉得绫姐姐也是可怜人。每天都期待着完美的婚礼与他的归来,欢喜一场,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和别的女人突破界限的背叛。
换做自己,怕是天也要塌了。
一时间屋内凄楚的情绪达到了共鸣点,连带着何凝萱的情绪,都极度黯然下来。
皎皎月色在窗台洒下点点疏影,夜也愈发凉了,隔壁的开门声再次传来,大抵是宁晴回去了。
绫婉玉见夜色已深,何凝萱也穿着单薄,只得婉言道:“何小姐,感谢关心。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劝和不成,又被宁晴抢了先机,何凝萱也没了兴致,推着轮椅就打算离开了。
出门前最后一刻,绫婉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出声又叫住了她。
“对了,何小姐,有件事我还想向你求证。林奕他曾说……”
……
首都霓虹闪烁的酒吧街里,夏初霁慵懒地靠在吧台,不断晃动着手里的“长岛冰茶”,任由蓝宝石的手串与杯口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罄鸣声。
远处卡座上一群喧闹的男人们,隐隐目光都关注着宛如艺术品的她,不断小声交流着什么。
终于,似乎男人们达成了共识,阵阵轻佻地吹哨声中,一个西装革履的高个男人站起身来,故作绅士地走到吧台,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一杯margarita,谢谢……”
潇洒地点完酒,男人见旁边的美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主动搭话道:“美女,一个人来喝酒吗?”
夏初霁只是又饮了一口,敞口的杯子迅速见底,表情似乎完全没听见他的搭讪。
男人稍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
“美女真是好酒量,我请你喝一杯如何?”
“不必。”
她简短的回应只有两个字,但冰冷优雅的声线似乎更激起了男人的兴趣,轻佻的目光不断打量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眼神中的贪欲几乎要流出来。
夏初霁微微皱眉,不悦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美女,赏个脸嘛,都是出来玩的,不要那么严肃。”
男人一边说,手作势就想拍拍夏初霁的肩膀。
“滚!”夏初霁的眼神愈冷,直接出言警告道。
“哼,装什么装?”男人搭讪不成,还碰了一鼻子灰,身后卡座更是嘘声一片,直接装都不装了,羞辱道,“穿这么浪不就是给男人看的,真的是……”
话还未说完,裹着调酒品的酒就泼在了他的脸上,一时间男人都傻眼呆在那里,只剩下卡座一侧笑得前仰后合的声音。
“笑死了……”
“哈哈,你行不行啊?”
朋友的起哄与嘲讽更是激起了男人的凶性,伸手就要朝夏初霁扇去。
她一动不动,甚至水蓝色的冷眸都没看他一眼,半空中的挥舞的手就被拦下了。
“抓紧滚!一分钟以内,消失在我面前!”沈樵表情随意地捏着他的手腕,男人还没怎么反抗,就痛的龇牙咧嘴。
后面的卡座的几个男人见这直接动手了,也收了嘲讽声,纷纷站起来,准备援手。
“老实点,要不今天这家,你们怕是回不了了。”贺家兄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卡座旁边,魁梧的身材看的几人直接猛咽口水。
那几人还准备说什么,隔壁卡座又站起数人,个个身材健硕,表情不善。
搭讪的男人心头一跳。
我去,这女人来酒吧玩,带这么多保镖的吗?
想都没想,他赶忙点头哈腰地连连道歉,灰溜溜地就滚回卡座了。
沈樵无奈地看了眼夏初霁和她面前的数个空杯,头疼道。
“哎呦,姑奶奶……忙了几天,好不容易大伙庆祝一次,玩骰子你也不来,一个人搁着喝闷酒干啥?”
“又是谁惹到你了?”
“不会还是提审顺序的事吧?”
夏初霁又点了一杯长岛冰茶,还特地要烈些的调法,半响才回了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15年的事情……”
沈樵见她提起15年的事,莫名叹气,只得在她身旁坐下,随口尝了尝搭讪男人点的玛格丽特。
辛辣的酒感化开,他也打开了话匣子。
“我说夏博士,这开开心心的日子,你总想着15年的事,这人也不能总活在过去呀?”
“不是过去,那就是我的所有。我回来,就是为了查清楚当年的事……我冥冥之中总觉得,她一定还活着,在苦等着我去救她。”
夏初霁像是不带着感情的朗读机器,用一平到底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
“唉……”沈樵眉宇间都是无奈,唉了口气劝慰道,“那次爆炸当量如此可怖,很多人的尸体没有找齐,你母……洛法医又离的那么近,到哪还能……”
他说又不好说,怕提起她伤心事,不说又怕她一直纠结在这件事上,永远活在那次恐袭的阴影之下。
“不,一定还活着。”
夏初霁的冰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定,仰头猛灌了一口猩红的长岛冰茶。
“你少喝点,这酒后劲烈的很……”沈樵见苦劝无效,也收了心思,不再让她多喝。毕竟这长岛冰茶可是混酒调配。金酒的辛辣、朗姆酒的果香、龙舌兰的清香、伏特加的浓烈以及君度的橙香,调配起来,可是怎么能把人撂倒,就怎么配。
“我没事。只是明天我一定要见到那人,他肯定会知道一些内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