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一天下午,在训练场边,门卫张哥喊住了禹天,“门口来了俩人,听口音像是港岛那边的,问我知不知道《大王叫我巡山》这首歌的作者,这不就是找你的嘛,禹天,不会出什么事吧?”
禹天笑着说,“张哥,没准是好事呢,坏事归警察管,轮不到他们港岛人,对吧。”
张哥左手残疾,是从老山前线回来的战斗英雄,禹天很敬重;
“张哥,您先回去叫他们稍等,我叫上周宇,马上就过去。”
喊上周宇,哥俩往校门口走去;
“老三,《祝你一路顺风》这首歌,你投给哪了?”
周宇挠挠头,“好像是燕京音像出版社,地址是我在杂志上抄的。”
“《大王》那首歌呢?你往外投了吗?”
“没呀!咋了?”
“门口来俩人,说是找《大王》的词曲作者,张哥说他们操着港岛口音。”
两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禹天提醒周宇,“如果真是那话儿找来了,我们少说多听,先探探他们的底再说。”
周宇点头,表示没问题。
来到校门口,看到传达室外有两个西装男,看年龄应该都是二十多岁,中等身材,夹着包,典型的商务精英打扮。
禹天走过去,发声问道:“你们好!我叫禹天,是《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的词曲作者,请问你们是找我吗?”
对方脸上露出笑容,一人前出两步,操着港式普通话说道:“禹生,您好!我们是港岛宝丽金公司的业务经理,这次来是想跟您谈谈关于《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的版权,之前收集信息不全,来的有些冒昧,还请海涵。这是我的名片。”
“我靠!是宝丽金!好大的来头。”禹天和周宇既兴奋又惊讶;
俩人居然是港岛宝丽金(polyGram)唱片公司的,说话的年轻人叫罗嘉耀,另一个姓王,王广良,两人都来自港岛。
宝丽金在这时代那真是大名鼎鼎,老少皆知,华夏市场卖的磁带上,大部分都打着他们公司的名字。
来者是客,可按照学校规定,没有事先申请访客是不能进校园的。
禹天嘴里说着抱歉的话,引着他们来到路边的石台旁,找个位置坐下。
事儿不复杂,宝丽金公司是从市面上听到《大王》这首歌,觉得歌挺有趣,传唱度很高,就想买断版权,继续发掘商业价值,这不,东问西打听的,就找过来了。
周宇对这方面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禹天稍好点,还知道版权和使用权不是一回事,再让他说点别的,那也是两眼一抹黑!
但是,他懂商业谈判的技巧啊;
禹天没问价格,问了几句版权买断的条款什么的,还问有没有别的方案。
还是罗嘉耀回答,“暂时没有别的方案,如果禹生有别的想法,可以提出来。”
禹天这才问买断的价格。
“3000元人民币”(约合5000港币);
这个价格让他无所适从;
他也不知道这价格是高了还是低了,好在对方没报出个“200”、“300”,再说些“这个价格很高啦!”、“ 200元已经是内地一个月工资啦”、“不要太贪心啦”这种话,也让他体验一把重生小说里的装逼打脸情节。
对方表现出来的商业素质不错,彬彬有礼,没有因为禹天年纪小就轻视他,还向他解释目前港岛的行情,明言这个价格是偏低的,主要原因是禹天没有知名度,这首歌的词曲风格怪异,市场风险不可控等等。
这些理由禹天还算认可,对罗、王二人的职业素养也比较欣赏。
《大王》这首歌是卖3000还是卖5000,他不是很在意,现阶段他也没想留下版权,当时拿出这首歌是因为好玩,投石探路靠的是《祝你一路顺风》,没想到阴差阳错。
懒得多想,达到目的就oK,管他是哪首歌建功。
不过,他也没立刻就答应,这两人看起来不错,先套套近乎,了解了解港岛小说出版方面的情况先。
“二位今天不急着走吧?晚上我再想想,明天给你们答复,你们远来是客,晚饭我请客,大家一起坐坐,行吗?”
禹天向对方发出了邀请;
“好。”
人家也正准备收集一下词曲创作者的资料,双方一拍即合。
......
回宿舍的路上,周宇很兴奋,“我擦!3000块!老幺,你觉得《祝你一路顺风》他们会不会也买,还有《白桦林》、《蓝莲花》。”
禹天压着兴奋,想了想,道:“《祝你一路顺风》绝对没问题!他们肯定能看上,《白桦林》和《蓝莲花》我暂时不打算卖。”
“为什么啊?我觉得这两首歌都很好啊?”周宇十分不解;
“《白桦林》讲述的故事和曲风都是苏联的,港岛和湾湾不见得喜欢,先留着。至于《蓝莲花》,”禹天停下来,看着周宇,“这首歌对咱们宿舍有特别意义,我要留给你,以后你来唱!”
禹天知道周宇超级喜爱《蓝莲花》这首歌,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卖这首歌;
周宇或是也想到了那个夜晚,眼神变得深远起来。
晚上,禹天和周宇请了假,来到约定地点,罗、王二人已经先到。
点完了菜,四人喝着茶水,开始聊天。
禹天把自己和周宇的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港岛二人组对禹天的年龄,还有亚洲青少年100米纪录创造者的身份感到吃惊。
罗嘉耀、王广良说了些港岛乐坛的趣闻轶事,禹天和周宇听得也是津津有味,房间里的气氛不错。
饭吃得差不多了,禹天笑着说,“我和周宇还合作写了一首民谣,叫《祝你一路顺风》,罗哥,王哥,您两位是专业人士,帮着提提意见。”
当周宇深情演唱《祝你一路顺风》的时候,禹天观察到罗嘉耀和王广良的表情一直在变化,从主歌部分的吃惊,到副歌部分的目瞪口呆,最后是满脸惊喜。
禹天分析,《大王叫我来巡山》这首歌,因为非主流,音像出版公司未必有多重视,《祝你一路顺风》这首偏流行的民谣原创歌曲就不同了,流行和民谣现在是亚洲乐坛的主力军,这首歌一听就知道,不论是歌曲要表达的内涵,还是优美的旋律,都是乐坛精品中的精品。
他还是想浅了,他根本不清楚华语乐坛的现状。
华语乐坛,尤其是港台乐坛,现在看似十分火爆,但繁华的背后是苦涩;
八十年代的港岛乐坛金曲基本上被Rb谱曲承包了,大部分旋律好听的歌曲都翻唱自Rb歌曲,甚至有一个中岛美雪养活半个港岛乐坛的夸张说法,可见当时华语乐坛多么缺少优秀原创作品。
后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华语乐坛先后出现了如崔健、窦唯、黄家驹、李宗盛、罗大佑等一批优秀的原创人,情况才有所改观,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给予这批人很高的乐坛地位的主要原因。
周宇唱完歌,港岛人二人组明显更热情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次过来内地还有意外的收获,呵呵。”
他们是业内人士,对华语乐坛的现状门清。
这首歌,谁唱谁火!一首歌就能造就一个二线、准一线的歌手;
千金易得,好歌难求!
罗、王两位也不怕禹天漫天要价,强烈要求买断这首歌曲。
禹天推说再考虑考虑,明天答复。
禹天指着周宇像开玩笑似的说:“罗哥,王哥,您二位也听过我三哥唱歌了,觉得他的嗓子如何?能往歌坛发展吗?”
周宇有点不好意思,更有些紧张;
罗、王二人笑嘻嘻地打量周宇,也没把禹天的话当真,单只港岛一地,想当歌星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见得多了。
想了一下,王广良比划着说:“宇仔,好靓仔啦!有青春活力,很阳光,形象方面一点问题都冇,”
周宇越听越美,嘴咧的牙龈都快漏出来了。
“三哥,哎!说你呢,先别美啊,王哥还有‘但是’没说呢!”
“噗!”
“哈哈......”
王广良被口水呛住了,罗嘉耀自己笑喷了;
周宇幽怨地甩了禹天一个大白眼,还有高高竖起的中指。
房间内又是一通爆笑。
“天仔,雷猴搞笑咩!”
罗嘉耀好不容易收住笑,冒出一句白话。
禹天差点回一句粤语,还好忍住了。
那啥,做人不能太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