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纳音刚回到灵鹫宫,就得知了安息的事情。这无异于当头一棒,打得小圣女不知如何是好。
安息人口不少,如今快一半的居民都改信了原一教,那么圣火的地位无疑会受到动摇。
现在大月氏的族长还在拔汗那,哈迪尔听说此事,自是冷汗涔涔。希纳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觉得当务之急是护送哈迪尔返回大月氏,组织起属于他的武装力量。倘若安息来犯,大月氏群龙无首,那么艾热木很快就会攻下这片土地,继续他的宗教清洗。
陆骁等人来到灵鹫宫,询问希纳音有何打算。希纳音把双腿还颤抖的哈迪尔拽过来,说:“我要护送他回大月氏,绝不能让艾热木这么轻易地得到安息的领土。西域的土地是圣火照耀着的,灵鹫宫这次不会置身事外!”
“灵鹫宫有多少人手?如果我没记错,大月氏现在可调用的兵力不足两万,就算加上灵鹫宫,如何能抵挡安息与西突厥四万余人的军队?”陆骁如此问道。
希纳音咬了一下嘴唇,“兵力不足,那我就亲自去把艾热木的脑袋摘下来。他是个叛徒,背叛了祖先世代侍奉的圣火!”
陆骁摇头,“你想的太简单。”
“轮不到你来评价!”希纳音本就心急,听陆骁这么说,更加生气。
一直有影卫在陆骁身边跟着,见情况不对,影卫就回去报告李熊。李熊正守在屋外,听了影卫的话,不知是否要去唤醒奕宁。
正巧小猫跑到了奕宁被窝里,把他弄醒了。奕宁叹了一口气,这就听到门口李熊的说话声。“李熊,什么事?”
李熊听见他醒了,进来说了灵鹫宫中陆骁与希纳音的冲突。奕宁并没犹豫,披上衣服就往灵鹫宫走。
严以琛正在打圆场,“你消消火,陆骁的本意是好的,我们都不希望西域发生动乱,对谁都没益处。”
陆骁想先让希纳音冷静冷静,从长远考虑。但他这人说话太硬,撞上希纳音这个急脾气姑娘,两人就容易呛起来。
这时他又说:“安息此时动乱,影响的不只是西域。既然他们与突厥人有联系,那么迟到都会把目光转向中州。你仔细想一想吧,现在西域不需要一个贸进的圣女,更应该出现的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者。”
“谁要来做这个领导者?你吗?”他话刚落地,奕宁从边门转进来,冷着面孔说道。
陆骁没想到他此时会来,被他这火药味儿不轻的话噎了一下。
“正如你说的,突厥参与了这场争斗,他们既想在西域瓜分利益,也忘不了我中州沃野万里。听陆将军的意思,是想要从边关调兵至此,对安息与突厥产生威慑。但你有没有想过,突厥人看到你在西域抛头露面,会不会认为北境无人看守,反而举兵南下?到那时候,边关无人可用,难道要让我父皇御驾亲征么?”奕宁直接走到陆骁面前,面上没什么波澜,但如此一来,矛盾转移,这二人针锋相对起来。
陆骁皱眉,奕宁说的确实是在理的。“你想如何?现在如此局势,如放任轮回宗发展,此后怕是越来越难铲除这毒瘤。”
奕宁今天睡眠不足,有些情绪化,这会儿对上陆骁,不乐意跟他实打实地讲道理,“不管我想如何,都轮不到你在这里掌权。大将军在中州得的功名不够多吗?还想在西域建功立业?”
严以琛听得直嘬牙花子,心说老陆你完蛋了。小殿下这么跟你讲话,估计是生气不轻,这得多难哄啊?他赶快插到二人中间,接着打圆场,“哎哎哎,小殿下你言重了。这不都是小圣女的朋友,在这出谋划策解决大麻烦呢么?我相信老陆他是一颗衷心向陛下,肯定不会搞那一套的,他的人品你知道,对吧?你们两位都是智囊,在这针锋相对的可怎么好啊?咱们都坐下来,好好商讨商讨,究竟怎么破这个局。”
奕宁刚才走在门口,基本上把他们说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瞟了一眼陪着笑的严以琛,坐下,对希纳音说:“你如今带哈迪尔回去是对的,不管他会不会死在大月氏,总归能抵挡安息一阵子,争取时间。”
哈迪尔在现场呢,听他说这话,感觉整个人都没希望了,颓然坐倒在地。天呐,这年轻人根本就没想让自己好好活着啊!
严以琛方才思考安息的问题,脑子里有个大概的计划,此时拉着希纳音和陆骁分别坐下,说:“小殿下说的是,要想破这个危局,关键不在安息或是大月氏,更重要的是轮回宗。”
陆骁对情绪化后浑身是刺的奕宁很无奈,但此时谈到正事,他就不去看这只炸了毛的小猫。“是,轮回宗对艾热木的蛊惑才是安息之乱的根源。只要他们控制住宗教命脉,那么安息就会持续这种极端的状态。”
叶渡明这段时间对轮回宗做了很多了解,说道:“他们如附骨之蛆,在西域这种由宗教领导的地区,会更如鱼得水。只有想办法把轮回宗从安息身上切割下来,这场动乱才能解决。”
“我就是这么想的。”严以琛点了点头,“我、醒儿、爷爷和天爷可以算是最了解轮回宗的人了,几度与他们交手,大致明白他们宗内的运转规律。小圣女先把哈迪尔带回大月氏,与安息形成对峙,而我们前往安息,尝试能否铲除掉轮回宗的头领。如能成功,此局可解。”
奕宁这会儿平静了一些,思考着严以琛计划的可行性。“两位前辈并不在此,以你与叶渡清二人之力,会身陷险境。”
严以琛呵呵一笑,“你可别忘了我是谁,天魔令一出,还怕没有帮手吗?”他转向陆骁,“老陆,你是重要角色,要是局势平稳不下来,就真得按你的思路走,以我中州雄厚兵力形成威慑,震退西域和突厥人。如今你得在这坐镇,我们出去执行计划才能安心。”
陆骁点了点头,“今日就向中央奏请,如有必要,需先斩后奏。”
希纳音听他们讨论了一大顿,最后自己还是要把哈迪尔带回大月氏,当下就一拍桌子,说干就干。
奕宁把这姑娘拉住,推想着可能出现的情况,嘱咐她一些应对方法。希纳音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便耐住性子,一一听来。陆骁在一旁抱胸看着,插不上什么话,心中郁闷。
严以琛把陆骁推到一边去,问:“你到底怎么惹他了,搞得人这么不高兴?”
“我怎么知道。”陆骁闷闷地说,“我什么也没干。”
严以琛一拍他,“哎呀,就是因为你啥也没干!”
“什么意思?”陆骁脑子转不过弯来了。
严以琛连连摇头,抓耳挠腮了一阵子,不知道怎么表达,只好用叶渡清举例子。“小殿下他和醒儿还不一样。醒儿多少有点呆,心眼直,一般有啥说啥,是什么情绪就是什么情绪。但是小殿下他放个屁都能拐三道弯,你这直愣愣的样,他想什么你都琢磨不透彻。不琢磨也就算了,你还不问,完蛋玩意!”
被严以琛骂了一顿,陆骁好像稍微明白点了。“那怎么办?”
“当然是做狗皮膏药,你得放低姿态啊!”
陆骁无语,他天天当牛做马,姿态还不够低吗?
严以琛看了一眼还在与希纳音说话的奕宁,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学习学习我,要死皮赖脸,死缠烂打,知道不?哥们儿只能帮你到这了,醒儿自个儿在屋里睡着呢,我得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