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梗这还是第一次对他心有所属的女人发脾气,他已经把他对李苑香的愤怒表现到了极致。
既然舍不得打她,那么贾梗能够发出的最恶毒的叱骂也就是这样了,他实在无法使用更具侮辱性的语言来针对这个整座列车上最漂亮的女人。
但饶是如此,李爱红、焦艳,和郑晓慧也都莫名地感到一阵舒爽。
李苑香啊李苑香,你不是趾高气扬吗?你不是颐指气使吗?继续啊?哈哈……
看见贾梗如此凶横,常伟思和赵爽也吓得瑟瑟发抖,之前贾梗那一脚踹出来的疼痛还没有消散的,这时候哪还敢出言理论?
当着三个竞争者的面被男人骂了,李苑香的确无法继续她的高傲,但是她却不能不表达她的委屈。
嗫嚅道:“卧铺车票,都是初六以前买的,上车后,我遇见了卞团长和常夫人,大家都是熟人,我心想我是会去跟你在一起的,就把这座包厢里的两张床位送给了卞团长和常夫人,可是没想到常夫人又把她的铺位让给了她儿子……”
李苑香这段话半真半假,她和卞兰可不是简单的熟人,卞兰是她发展的下线,为了“掠食”行动的顺利进行,她是故意把这座包厢里的空位让给卞兰和常夫人的。
至于常夫人又把下铺转让给了她的儿子常伟思,李苑香是真没想到,更没想到此举竟然能够引起贾梗如此暴怒。
贾梗才懒得去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虽然此时他已经可以断定,李苑香就是焦振东口中那个把绝密资料交给他的、漂亮的不像话的女人,进而可以推断李苑香的身上有敌特色彩。
但是这又怎样呢?作为一个穿越者来说,对待两岸关系要用一个发展的目光来对待,双方原本就是同胞、是兄弟,只是因为政见不和而阋墙。
这件事直到他穿越之前的2024年还没弄明白呢,他觉得自己犯不着为了这个跟李苑香反目成仇。
不就是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嘛,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不就完了?反正我们的政策也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只要李苑香之前没有做出过什么罪大恶极的行径,那么她以后也不可能做出来了,有自己在她身边,难道能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吗?
贾梗不在意李苑香是敌特,他气的是李苑香这种赠予卧铺票的行为,等于是站在常伟思那一边打了他的脸。
他也懒得多听李苑香解释,直接对刚刚从梦中惊醒的冯楠和绍琳说道:“冯姨,干妈,都是我不好,没能提前给您二位买好卧铺票,让人家帮了忙。”
冯楠和绍琳这还有些发懵呢,没错,这卧铺票是李苑香帮忙买的,人家买的票不错呀,回头拿到各自学校报了销,就可以把钱还给李苑香,这……贾梗怎么突然来道歉呢?
只听贾梗说道:“您二位是受到了李苑香帮忙,可是我这个当侄子和儿子的心里不舒服,不想让你们继续在这座包厢里休息了,咱们换个地方去休息,如何?”
冯楠和绍琳你看看我、我有看看你,都没听懂贾梗的意思到底是什么,这是想让自己二人拒绝领受李苑香的人情?可是为什么呀?
不管为什么,冯楠和绍琳都不想跟贾梗逆着干,她们知道贾梗这孩子一向主意正、心思深,只要他说这包厢必须得换,那就听他的好了。
当即两人就穿好了外套,下了铺位。
原本只要绍琳和冯楠按照贾梗的安排离开,把一整座软卧包厢都还给李苑香,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可是好死不死的,赵云庭和卞兰突然过来找闺女了。
赵云庭和卞兰的软卧包厢并不在这一节车厢。此时一进车厢门,就看见一脸戾气的贾梗站在车厢走廊上,卞兰立马就急了。
“怎么着啊这是?在硬座车厢欺负我女儿还不够,还要追到软卧车厢里来闹事?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这趟列车上的乘务组还能不能维持最基本的秩序了?”
卞兰张牙舞爪地冲向贾梗,却不料贾梗抬起一只脱了鞋子的右脚,硬生生怼到她的嘴唇跟前,说道:“主意啊,你再往前,就会咬伤我的脚了!到时候可别怪我讹你!”
卞兰顿时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没了脾气,是啊,这小子的脚,之前都讹了常家儿子一顿了,可别再讹上自己家。
赵云庭毕竟是个学者型的领导,不会像妻子那样动不动就撒泼打滚,皱着眉、第一时间询问了女儿赵爽这里发生的事情,然后让常伟思去把列车长和乘警都找了过来。
其实,赵云庭哪怕只是冷眼旁观,等待贾梗一行人离开,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可是他偏不这么做,他非要讲讲道理。
当着列车长和乘警的面,赵所长说道:“这座包厢里的软卧票本来就是李苑香同志买的,你们这些人就该让出来,何况我们一家人还随身携带国家机密文件,的确不应该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同乘一座包厢!”
这意思就是,你贾梗识相点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耍威风,否则小心我告你图谋不轨!
贾梗本来是想离开的,而他离开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要让李苑香知道,别以为帮了我一点小忙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但是现在赵云庭这么一插进来,贾梗可就不想走了,这时候再走,岂不是有些灰溜溜的味道?
他也不逼迫李苑香站在他这一边帮他驱赶常伟思和赵爽,只不屑地看着赵云庭说道:“就凭你这点学问,也配说什么国家机密?不就是什么狗屁的四零幺计算机技术么?落后世界八百年的玩意,你也好意思说他是国家机密?见过井底之蛙,没见过你这么恬不知耻的癞蛤蟆!”
赵云庭生平最自负的就是在计算机硬件技术上领先国内同行,竟然被贾梗说成了井底之蛙,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觉得贾梗这个小屁孩一定不懂得什么叫做计算机,于是抓住贾梗的话柄回怼道:“你怎么知道我随身携带的文件资料是四零幺计算机技术?你是间谍!”
说到此处,他又看向乘警以及跟过来的几名便衣警察说道:“我怀疑这小子是间谍,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贾梗冷冷一笑,又拿出来背包里的ipad,播放出之前常伟思在硬座车厢里的一番高谈阔论,说道:“我怎么知道?有这位哈军工的高材生夸夸其谈,你问问八号车厢里的乘客,哪个不知道?”
赵云庭见了ipad,顿时双目一凝。
身为国防科工委下属电子研究所的所长,赵云庭的眼光可不是卞兰这种文工团的团长能比的,他一生涉猎的也不止是计算机这一个方面的学科,此刻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ipad的科技含量。
当即问道:“你这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贾梗呵呵冷笑道:“说你是井底之蛙你还不承认,我就问问你,我手里这个平板计算机,所涉及到的技术,与你那所谓的四零幺技术,有没有可比性?”
说到此处,贾梗不再理会瞠目结舌的赵云庭,转而看向乘警说道:“这个平板电脑是我自己发明并制造出来的,准备送给哈军工全校师生做礼物,其中涉及到的一万零三百七十六项技术都是独步全球的科研成果……”
他又看向列车长:“车长同志,为了不使这等高端技术发生失窃,我建议,乘务小组应该清空这节软卧车厢,否则,一旦这个电脑发生损毁甚至被盗,在场的各位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列车长当然是科学技术的门外汉,可是随着贾梗的操作演示,这个又能放视频,又能看电影,还能放歌曲、计算数学题的相框一样的东西,着实是他生平之仅见。
被震撼到的列车长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看向了赵云庭,赵云庭的工作证不是假的,那绝对是国内一等一的科学家,他想听听赵云庭的意见。
赵云庭当然已经被雷得外焦里嫩,心里喊着一万遍不可能,却又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贾梗是如何将如此强大的图形计算能力以及多媒体功能赋予到如此微小的塑料壳里的。
他想说这不是计算机,可是人家的操作分明显示出这个平板电脑具备世界上现有的一切计算机的功能,而且多出了不知多少超前的功能,这……
好歹他还存有一个科研人员最基本的操守和素养,知道在事实面前不论如何巧舌如簧都是徒劳的。
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啊!
如果不是双方的关系已经闹到如此僵化,赵云庭此刻真想放下身段,向贾梗虚心请教一番,可是他知道这都不可能了,他之前把话说得太绝了。
所以不等列车长和乘警说话,他自己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转身离去,还不忘拉上妻子和女儿,顺便也叫上了常伟思。
“伟思,咱们走吧,回咱们的车厢。”
赵家一家人带着常伟思走了,列车长还不忘询问贾梗,“贾梗同志,你看这节车厢里的其他乘客?”
贾梗笑道:“我刚才说得都是气话,只要姓赵的一家人不在这里碍眼就行了,能偷我东西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开什么玩笑?老子就是盗圣!不偷别人的东西已经是好生之德了,还有人敢偷老子的东西?找死吗?
一场风波过后,贾梗在软卧包厢里摆开了一场夜宴。
还是那只电热火锅,又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些外观精致、令人食欲大开的肉片,自然也少不了两瓶茅台。
此时列车已经进入东北大地,车窗上那厚厚的、像极了茂密植物的冰花喻示着旷野中的严寒,与包厢内的春意盎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方的铁道线依旧漫长,绍琳和冯楠也无所谓早睡这一觉,愉快地加入到贾梗和四名美女的夜宴之中,浅浅地品着醇厚的美酒,尝着精致的美食,聊着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
如果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那么,还有什么样的旅行体验,能比此刻这座包厢里更加愉悦惬意?
毫无疑问,此刻这六个女人最感兴趣的话题莫过于贾梗手里的平板电脑。
虽然除了绍琳之外,此间的五个女人都对电脑这个概念不甚了解,可是能让全国知名的赵教授掩面离去,这本身就证明了这台电脑的珍贵。
面对女人们的提问,贾梗无意给女人们讲一些晦涩难懂的专业理论,他索性直接展示这台平板电脑的用途。
他把电脑贴在车窗上方的墙壁上,播放了一部美国派拉蒙公司拍摄的浪漫爱情故事片《罗马假日》。
虽然这部黑白电影的拍摄时间是1953年,但是在国内上映却要等到1987年。
贾梗播放的正是经过长影译制的1987版,他这样选择,是考虑到郑晓慧、焦艳、李爱红和李苑香不懂英语。
浪漫的爱情故事最能征服女观众的心,不论任何时代,又有哪个女人没有做过浪漫的梦?
即便是在直到新婚之夜才能见到自己丈夫的古代,也不妨碍待字闺中的少女对未来配偶的憧憬,即所谓哪个少女不怀春。
所以此刻这部黑白电影一如原时空1987年征服全国女观众一样,从一开始就吸引了六名女观众的所有注意力,直到影片结束,女人们都无法回复她们那颗悸动的心。
唯美的爱情故事,唯美的奥黛丽赫本,女人们在回味中沉浸良久,才发现这部影片里艳光四射的女主角、竟然很像李苑香。
而李苑香本人,则是唯一的一个未能全身心投入到电影中的观众。
从发现贾梗用ipad击溃了赵云庭的自信开始,李苑香就陷入到一种自我怀疑之中。
她发现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明明贾梗才是天地之间最珍贵的宝贝,而且与自己的距离无比接近,而自己却去谋划赵云庭手里的垃圾,这是不是很愚蠢?
除了李苑香之外,最快恢复清醒的是李爱红,家仇赋予她的使命、令她无法沉醉于女人的绮梦之中。她发现对于贾梗这个敌人,自己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
如此惊才绝艳的一个天才少年,怎么会处心积虑地去陷害李援朝呢?李援朝根本不配与之为敌好吧!
李爱红想不通。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另一节软卧车厢里的赵云庭、卞兰以及常乃超夫妇。
赵云庭想不通的是贾梗怎么可能发明制造出如此超越时代的科技产品,卞兰想不通的则是自己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被贾梗一个小屁孩一再打脸,却又毫无还手之力。
天亮时,列车行至锦绣市,计划停车5分钟。
卞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憋屈,找到列车长延长了停车时间,她要下车去打个长途电话,给燕京的大姐。
西山秘密训练基地里跑掉了一个女兵,这么大的事情都没人知道吗?如果有人知道,为什么不管不问?
卞兰觉得,或许从郑晓慧入手,才是打脸贾梗的唯一办法。
这一状告得非常顺利,电话打通,大姐那边也为此事感到震惊,要求卞兰先不要放下电话,她会立即展开调查。
卞兰在电话里能够听见大姐拨打另一部电话的声音,很快,大姐重新拿起了她这部电话的听筒,很无奈地说了一个名字。
“小卞啊,这事儿目前只能这样了,我们能做的……以后盯着点贾梗这个人,抓住把柄再做文章。”
这贾梗牛逼啊!大姐都动不了人家!至少不能无凭无据地打压!这贾梗到底是什么来路?
卞兰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困惑了不知多久,才颓然地放下了早已经变成了忙音的电话听筒。
而当她怀抱着一腔沮丧、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站台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副景象惊呆了。
她揉了揉双眼,确信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是,列车呢?
寂寞的站台上,只有孤零零的一节软卧车厢在停靠,而原本链接着这节车厢的那列长长的列车,此时却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