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井自尽。
这时候投井自尽，不就是杀人灭口么？
凝霜不得已又移了脚，去阿秋出事的地方。
四周围着许多宫人，地上又湿漉漉的，乌云也抓紧赶了过来。
凝霜正想上前查看，被一名宫人拦下。
那名宫人为难地道：“娘娘，您还是别上前去了，实在是有些可怖，怕冲了您的晦气。”
凝霜道：“乌云，你去瞧瞧。”
乌云走上前去，从袖口中抽出一条帕子，包裹住自己的手，仔细检查过尸首的口鼻、喉咙，四肢。
“没有捆绑的痕迹，也没有勒痕、中毒。”乌云说：“的的确确是投井自尽。”
几乎是断了线索。
凝霜忽然想起什么，“让皇后身边的贴身姑姑过来瞧一瞧，认不认得这个人。”
那名女官很快被带过来，只看了一眼就说：“昭仪娘娘，这个宫女便是鬼鬼祟祟将三位娘娘引到揽月宫的人。”
凝霜道：“再让云妃姐姐过来瞧瞧，是不是这个宫女。”
云妃刚歇下没多久，又被带了过来，也是捂着鼻子上前看一眼尸首：“是她，就是她当初引起皇后娘娘怀疑的。”
凝霜紧盯着云妃：“云妃姐姐当真认不出这名宫女？”
云妃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以为是本宫故意将皇后娘娘引过去的？”
“本宫确实不认识这个宫女，只是凡事都要讲一些证据。依我看，这宫女倒像是不小心害得主子与旁人奸情暴露，内心惶恐，生怕被追究，所以才投井自尽了呢。”
云妃道：“况且妹妹当务之急，因是处理秦妺阑与林太医的事情，在这些小事上纠结，不如由本宫向太后请旨，将此事交由本宫探查如何？”
几乎是指着凝霜的面说她不会处理事情了。
凝霜内心沉了沉，也算是看透了云妃。
本以为她贤良淑德不闻世事，却没想到也是如此阴险歹毒之人。
几乎就是将阿秋的死定性为，畏罪自杀。
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干？
凝霜也笑了：“多谢姐姐提点的是，否则臣妾就要在这等小事上胡乱转圈了。”
送走云妃，凝霜的脸一下沉了下来。
现在不管怎么样，是该去审问秦夫人了。
她去了揽月宫，秦夫人和林太医一块被捆了上来。
女人和男人狼狈地跪在地上，秦夫人披头散发的、斜眼看她：“赫连奴，你现在很是得意啊？”
“受了宠就跑到本宫面前耀武扬威？！你以为你是谁！本宫可是大堰的皇贵妃！本宫才是陛下钟情之人。”
凝霜慢悠悠喝下一杯茶，当做没听见。
两人私通的事情有什么好问的，都被好些人捉奸在床，还能有什么隐情。
至于背后的事情，为何秦妺阑会与林太医私通，她不想知道，萧时衍也不想知道。
若是秦妺阑现在狡辩，说是被林太医下药，或许还有留住一条命的可能，偏偏她已几近疯癫，连辩解都不为自己辩解了。
风水轮流转。
刚入宫时其高高在上，身着华贵服饰，一言不合便让她在烈日下罚跪，那时候，她还只是个美人。
秦妺阑疯狂地辱骂凝霜，林太医始终在一旁一言不发。
直到秦妺阑骂累了，嗓音都哑了，凝霜才慢悠悠同乌云道：“和陛下说，都审完了，秦夫人与林太医私通之事证据确凿，直接白绫毒酒赐死吧。”
秦妺阑瞪大了眼睛。
不等乌云离开，一道身影忽然往朱红色的柱子上撞去，“砰”一声弄出极大声响，凝霜被吓一跳，茶盏也摔碎一地。
林太医撞柱了。
血迹与柱子的颜色混杂，乌云立马拿出布团捂住林太医流血的额头。
凝霜好整以暇地靠在椅子上，微微挑眉。
反应这么激烈，莫非还有隐情？
“把人拖下去，让太医给他瞧一瞧，别让人死了。”
她环顾一周，又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好好跟秦夫人聊一聊。”
宫人尽数退下。
秦妺阑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凝霜慢悠悠绕着她走一圈，忽然说：“不如让本宫猜猜你为何会与林太医通奸？”
她看着秦妺阑，似笑非笑道：“话说你肚子里的孩子呢？现在胎位恐怕不稳，怎么还敢与男人做这档子事？”
秦妺阑惊惧道：“你！”
“处死你身边的宫女，让御前女官前来伺候，封锁揽月宫，就是为了让你安心养胎，等你生完孩子再放你出来。”凝霜啧啧道：“你说啊，人怎么就蠢到这种地步，连好坏都不分了。”
秦妺阑瞳孔紧缩，慢慢的，反应过来什么。
“终于想明白了？”
凝霜一开口就是杀人诛心：“你早孕之事，早就败露了。”
若她没这么贪心冒进，再寻机会侍寝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也偏偏真是凑巧，赶上萧时衍头一回服用避子汤的时候。
后来她本是准备怎么做？
凝霜几乎推测出秦夫人所有动向。
若是怀上了，就是生下皇长子，萧时衍第一位孩子，自然是母凭子贵，说不准能重回贵妃之位。
若是没有怀上，假孕一事做得妥当，这空空的肚子，就准备拿来陷害人了？
陷害她，或是陷害皇后，定然是从两位她最讨厌的女人中选一个。
结果萧时衍直接断了她的后路，让她无法出来接触到其他妃嫔。
凝霜与之对视，“说来我倒是好奇，你那怀孕的脉象倒是怎么弄成的，现在看到你和林太医在一块，我倒是明了。”
“只怕是林太医给你弄来的吧？”她轻轻笑了一下，“连吴院判都被蒙骗了过去。”
她伸手，挑起了秦夫人的下巴：“不如就让我来告诉你，陛下是如何识破你的诡计的？”
秦夫人颤抖着开口：“你一派胡言，我是有怀孕的，我是真的有怀孕的！”
“还是别骗自己了。”凝霜目光里难免透着些可怜，她檀口微张，“你侍寝那日，陛下吃了避子汤。”
秦夫人如遭雷击。
“所以你不管是喝了何种能让自己怀孕的药，亦或是偷偷倒了陛下赏赐的避子汤。你都怀不上孕。”
在北羌时，萧岳教过她，对付仇敌依然是要在其最狼狈的时候，将她最在意的一点挖出来狠狠碾压。
至于秦夫人，最在意的就是幻想中萧时衍对她的情谊。
凝霜冷然道：“那段时日本宫正调理身子，喝不得避子汤，也无法怀孕，生怕亏损了身子。”
“陛下心疼本宫，便亲自服用了避子汤。”
凝霜笑了笑，“你说陛下怎就可以为本宫做到如此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