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拾翠宫的时候，凝霜与萧时衍提了一嘴林太医的事情。
“林太医？”萧时衍先是皱眉，过了好半天才从记忆角落里扒拉出这个人来，“似乎是秦尚书举荐的人才。”
“今日林太医为皇后娘娘诊脉时失了仪态。”凝霜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其他几位姐姐都说林太医并未婚配，也无通房妾室，只怕……”
那确实需要引起重视。
招妓，养了外室，亦或是与后宫中的人私通，罪责都是挺大的。
毕竟事关外臣，就算要查也该同萧时衍说一声。
“皇后让你去查，你便去查吧。”萧时衍道。
若是立了功，封凝霜为后也算多了份底气。
凝霜接到任务回去就吩咐了乌云。
两人好歹也是北羌养出来的细作，凝霜当即就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和乌云一块去查。
得了萧时衍恩准，此次行事倒是要比以往来得更轻松。
只是她对外称病，不准任何人来拾翠宫探望。
人却悄悄跟着林太医溜出宫。
京城一寸土一寸金，官员少有能在京城置办大院子的，林太医的府邸便是在城北一处角落。
说是府邸，倒不如说是小院子，趴在墙上就能看见里头情景。
外头冻得两名姑娘鼻尖都泛红了，两人却仿佛没有察觉，一动也不动。
林太医十分单调，下值后便回府，点灯看医书，看到深更半夜熄灯睡觉，第二日又起床入宫点卯。
府中侍奉的下人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一两个老婆子。
跟踪了几日，乌云都厌倦了，趴在墙头上神情恹恹：“娘娘，这林太医也不像是会养外室和招妓的人啊？”
凝霜沉默：“明日再宣他来拾翠宫瞧一瞧。”
次日凝霜就称病让林太医过来诊脉。
借这个机会，凝霜倒是好好打量一眼这位林太医。
人长得颇为俊秀端正，为后妃诊脉时眼睛也不随意乱瞥。
凝霜目光缓缓落下，见到林太医脖颈上又多出一枚吻痕。
她开玩笑似的试探：“真没想到这冬日里还有蚊虫，林太医可要当心啊。”
年轻太医再度煞白了脸。
待人走后，凝霜和乌云青萝一块讨论。
“这林太医定然是有鬼！”乌云立即盖章，“在宫外倒是老老实实，吻痕却没见消下去，难道会是宫里哪个小宫女。”
青萝若有所思道：“奴婢这几日也去打听了，并没有与林太医交往过密的小宫女。”
凝霜也点头：“若是心悦哪个小宫女反应倒也不必如此强烈，陛下又不是什么残暴之君，他若是看中了哪个宫女，请旨求陛下赐给他也无妨。”
凝霜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不会是哪个后妃吧。
说来也有些惭愧，自东巡之后自己就是独宠的状态，萧时衍都不去别的妃嫔宫里了。
入宫就没侍寝的妃嫔大有人在，一些人耐不住寂寞倒也正常。
这可就真的是大胆了。
为了摸透林太医踪迹，凝霜也不得不将目光调转回了后宫。
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跟踪林太医这么些天了，也察觉到此人是个端正翩翩的君子，院子里连个母蚊子也飞不进去。
回府后就是念书，一大早起来还在看医书，连妾室通房都没有，外室也不养一个。
这般人……怎么又会跑去和后妃通奸？
凝霜轻舒一口气，但愿是她多想了，不然萧时衍也丢脸丢大发了。
她很快将林太医在后宫中的行踪给摸透。
身为年轻太医，他倒是甚少在后宫里走动，也很少给妃嫔诊脉，除非太医署实在是忙不过来。
但是每半月会轮值，往秦夫人的揽月宫一趟。
凝霜倒是问过萧时衍，几乎是每个太医都会轮过一遍，定时为秦夫人送安胎药。
恰巧明日就是林太医轮值。
凝霜又多耐心等了一日，一大早就和乌云乔装成普通的洒扫宫女，在揽月宫外一处隐蔽的地方躲着。
差不多过了午时，林太医来了，由里头的女官接引，引入揽月宫内。
自秦夫人被彻底幽禁，揽月宫几乎成了冷宫，甚少有人出入。
宫外空空荡荡，简直凄凉。
半个时辰过去了，林太医没有出来。
乌云奇道：“不过送个安胎药，诊脉就好了，有必要这么久？”
“秦夫人应当不会这么做吧。”凝霜喃喃道：“这不是直接作大死？”
“这也说不准呢。”乌云说：“连奴婢都瞧出来了，陛下将其软禁是因为假孕之事败露，但得糊弄住秦家和其余宫妃。”
“外头人不清楚，她这个当局者应该也清醒。此时就要抓住机会买通监视她的女官，找机会向陛下示好，说不准哪天就放出来了。”
乌云皱了皱眉：“与太医私通，她不会真以为……只要肚子里揣了个崽，陛下就能放她出来吧？”
那大堰皇帝也太……
她也太看不起萧时衍了。
凝霜轻声道：“连你都瞧得出来，她应当也清楚吧。”
她顿了顿，转了话锋：“不过也难说，若是一个人疯了，做出什么事情也不稀奇。”
两人又是在外头登上许久，宫女的冬衫虽厚，在外头久了还是无法抵御风寒，尤其是踩在雪上，雪花消融，便化成冰水，浸入鞋袜之中，更是难忍。
凝霜摸了摸身上料子，倒是准备回去跟萧时衍说一声，给宫女冬衣多添一些棉絮来。
两人在外面等着，直到夜幕降临，实在冷得有些受不了，在外头来回踱步。
厚重的声音从揽月宫门口传来。
凝霜抬头看过去，门被打开了一角，依旧是上午接应林太医的宫女，她往左右探了探头，见没人，于是让林太医出来。
“林太医当心，风雪厚重。”宫女道，“娘娘怀孕心思颇重，太医还是要多来几趟，以免胎儿受损。”
林太医脊背挺直，听到这话，不禁苦笑。
凝霜却远远瞧见了，即使林太医整理好衣冠，一些细节还是能暴露在众人面前。
他绑在腰身上的腰带有些歪了，还有点松松垮垮。
凝霜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完蛋啦萧时衍，你好像被戴绿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