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拥的两人,终于在大火里轰然倒地,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嗯——
心间刺痛陡然加剧,韦征浑身卸力,双膝跪地,双手捂住心口,他清晰的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永远流逝了。他愣愣的看着越来越欢快的火苗,眼神涣散,他终于失去他们了。
嘭嘭嘭——
韦征重重的磕着头,从此再无王府!
山林面色同样悲戚,三个响头,记得亡魂人。
“师兄,节哀!”
山林搀着韦征站了起来,一同注视着熊熊烈火。这是他们最后的送别。
“世子!”韦正安的贴身护卫恭敬上前,双手递上一个信封,“这是王爷给您留的话。”
韦征伸手接过,却久久未动。
护卫抬眸,眼里尽是不忍,但终究还是开口传达王爷的遗言:“王爷说,王妃那样明艳骄傲的人,让她这般终日浑浑噩噩的活着,比杀了她还难受。王爷不忍王妃备受煎熬,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想要跟王妃生同衾死同穴。而世子,自有您的璀璨人生。”
“王爷有言,他和王妃去后,不用做任何后事。自有清风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至于王府,那是王爷打下的基业,世子可以归还朝廷或做善堂用。”
护卫说完,朝着四周挥手。王府剩下的护卫集合过来,整整齐齐的对着大火磕头跪拜,随后大踏步离去。
韦正安这是想要彻底扫除他在韦征生命里留下的一切痕迹.......
“师兄.....”山林张了张嘴,却终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
明明是不想拖累师兄,留下的话,却句句无情,句句不在意。道是无情却有情,这世间的情情爱爱,终究还是累人极深。
只是,迟来的,且过分沉重的深情,于师兄而言,终究是枷锁。
生前不爱,死后还要在他心间上一副重重的铁镣,这王爷王妃当真是对这个亲生儿子狠绝到底啊。
“师弟,你说我会不会不是他们的儿子?我宁愿不是他们的儿子!”韦征脑袋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一句话。
“师兄,他们这样很好。终其一生,他们都是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连走也是。他们始终是他们!”他们从未为师兄考虑过分毫,能挣时,用力挣,不能挣时,洒脱走。从不曾为师兄驻足过片刻。
韦征捏了捏手中的信件,他会给自己留下什么话呢?
他缓缓撕开信封,一张薄薄的纸掉落,伸手想要接住,在目光触及纸上光秃秃的四个大字时,双手就这样僵在空中。眼睁睁看着纸张飘飘悠悠飞进了大火里,顷刻间灰飞烟灭。
就像王府的一切,就像王爷王妃的过往,就像他们之间若有似无的骨肉亲情..... 都消逝在这场大火里。
——留待来生!
不,他不要来生了!来生,他们再也不要相遇!
心里头依然麻木,但是总算不那么痛了。
韦征将手中的信封一扬,火苗欢快吞噬了韦正安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痕迹。从此,世间,查无此人。
“师弟,我们走吧,接应师妹!”
“师兄,你...你没事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山林有些于心不忍,无论如何,师兄也是刚刚失去双亲。
哪知韦征一双赤红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山林,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是想一个人独自霸占小师妹?”
山林愣是没反应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算了,算了,师兄伤心过度,他大度他不计较!
“你是师兄,自然是听师兄的!”
“嗯!算你识趣!”
山林看着前面瞬间霸道起来的韦征,心里有些别扭。他虽然也心疼师兄爹不疼娘不爱的,但是师兄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跟他抢师妹啊?他千里迢迢赶来,还没喘气呢,就帮着小师妹作恶去了。忙活了大半夜,面都还没见上呢。
可是师兄这会儿正心伤着,他要是跟师兄抢小师妹,是不是太不是人了?
.........
养心殿。
韦正国端坐上首,看着下方气鼓鼓瞪着他的林小鱼,心情莫名愉悦。
“喂,老头,你要不要脸啊?都能当我太爷了,居然还想纳我入后宫?你不会就是靠着这张刀枪不入的脸,当上皇帝的吧?”
嘭嘭嘭——
林小鱼话落,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们浑身战栗瑟缩着,恨不能让自己变成聋子瞎子。皇上何时被人这般辱骂过?就算有,那也早就命丧当场,死无全尸了。而那些见证者,自然也无一幸免。
“我了大去,老头,你是不是太残暴了?你看看,你的这些宫女太监,都吓小鸡仔了。”林小鱼看着抖的筛糠般的宫女太监,更来劲儿了。
狗皇帝为什么将她收入后宫,不就是觉得昨夜之事跟她脱不了干系嘛,甚至还觉得她身后有一支神秘而强大的队伍。想要将她和她身后的势力收入囊中。
既如此,她自然不需要给这个老不羞留脸面。她越是表现的似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狗皇帝就越觉得她有恃无恐,身后势力强大。他对林小鱼就越垂涎。
如今,他手上少了武器,少了财富,又挑起了这争端,为了保全自己,狗皇帝更得扒着林小鱼。不过,那些武器和财富到了林小鱼的手上,她自然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韦正国对于林小鱼的叫嚣丝毫不恼,她蹦跶的越欢,他笑得越灿烂。他抬手示意,一群宫女太监如大赦般,疾步退出了殿内。
直到彻底出了大殿,众人才心有余悸的长舒一口气。
“师傅,咱们这位丽贵人着实有些......”曹公公的小徒弟安抚着自己剧烈起伏胸脯,死里逃生般喘着粗气。
啪——
“啊——师傅,您怎么又打我?”他话没说完,曹慎一个暴栗砸下,痛得他直跳脚。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殿前少言,多听多看,多思多想!主子也是我们这些奴才能妄言的?”曹慎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随后又看了看周围的宫女太监,清了清嗓子,厉声道:
“咱们做奴才的,是聋子、是哑巴、是瞎子。愣谁问询,不管问什么,但凡不是你该说该听该看的,那都是三个字‘不知道’。否则,御花园的化肥正缺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