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彰有心教,池玥有心学。
她在明彰手把手的指导下,捏着针头扎入谢长潇的皮下。
许是有三次失败的经验,她太过小心翼翼,根本没扎进他的血管,导致再一次注射失败。
“没事,我们重新来。”明彰鼓励她的同时,耐着性子仔细讲一遍扎针的技巧。
池玥再试一次。
看着短暂回流的鲜血,被葡萄糖液体挤入他的血管,紧绷的背脊才得以放松。
“终于成了。”她扬起笑脸,接过他递来的胶带粘在针头上。
明彰也笑:“不错。”
他记下谢长潇的血氧饱和度,跟着池玥挪步到池云彦面前,继续盯着她扎针。
他们一人记录一人扎针,不到二十分钟,躺在地上的九个人全输上葡萄糖了。
输液架立在他们中间,池玥仰头看一眼流动的液体,拿起垃圾桶走到书桌前。
书桌右侧有一扇落地窗。
她拉开窗帘,望向蒙上一层冰霜的绿荫和围墙:“明师傅,你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煮点面吧。”
“外面太冷了,没法出门。”更别提下楼煮面了,她扭头道:“我这儿有熟食。”
“那我吃饺子。”明彰把桌上的物品挪到一旁,走进后面的卫生间洗一遍双手。
“蒸饺还是汤饺?”
“蒸饺。”
池玥跟着洗一遍手,取出三盒白菜馅儿的蒸饺、两盒蘸碟、一碗萝卜大骨汤。
念及他爱酒,她意识扫一遍摆放在静止区的美酒,挑一瓶茅台放在明彰面前。
“嚯,好酒啊!”明彰双眼一亮,拿起酒瓶端详着:“你也喝点儿?能暖身子。”
“我喝不惯白的。”
“酱香又不辣嗓子,你试试。”他不清楚池玥的酒量,先倒一小半杯让她尝尝。
池玥只好再给他拿只酒杯。
她夹起蒸饺蘸两下,送到嘴里细细咀嚼,待吃到五分饱,才配他喝几口白酒。
浓郁酒香萦绕在鼻尖。
她感受着醇厚丰富的口感,仍然不习惯,只把杯中的酒喝光,便不再尝试了。
“你慢慢喝。”她把桌上的空盘空碗收起来,耸拉着眼皮道:“我去睡午觉了。”
明彰摆手:“去吧。”
他爱酒但不酗酒,池玥清楚他不会贪杯,很是放心地钻进闻祈舟所躺的睡袋。
因着太担心他们的情况,她这三天也没能好好休息,一沾枕头便沉沉睡着了。
一觉睡到傍晚,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醒醒瞌睡再穿上羽绒服,悠悠走到书桌前,看一眼明彰正翻阅的书籍,取出他们今晚的晚餐,坐在对面和他一起吃。
守着他们又不能出门的日子实在枯燥,她和明彰在接下来两三天,除了给他们输液和检查身体外,还会一起看电影、阅读着作、对弈、健身,来消磨时间。
虽然安排得满满当当,没有一刻闲着,但他们内心深处,仍充斥着浓浓不安。
“祈舟。”池玥在夜深人静时,拥住闻祈舟的腰身,像以往一样低声和他说话。
先是讲她今天吃了什么,又提到晚上看的那部喜剧片,回忆影片里搞笑的内容,给他描述一遍。
她贴着他的颈窝蹭了蹭,唇边溢出的嗓音逐渐变得忧伤:“你怎么还不醒呢?”
絮絮叨叨的声音黯然停歇。
依旧没得到一句回应的她,无声叹一口气,阖上那双涌动着太多情绪的杏眸。
当她怀揣着失望,准备入睡的一瞬间,昏迷多时的闻祈舟,缓缓睁开那双眼。
“嘶──”
意识恢复清明,一阵剧烈疼意从太阳穴袭来,他拧紧眉头,忍不住发出声音。
池玥倏地抬头。
她起身打开旁边的夜灯,看着呼吸急促,一脸难受的闻祈舟,也顾不上欣喜。
“明师傅,明师傅!”她唤醒刚入睡不久的明彰,焦急叫他过来给闻祈舟看看。
明彰的瞌睡瞬间醒了。
他披上羽绒服,三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一看闻祈舟捂着头,便猜到对方和他醒来时的症状一样,立刻帮他按压穴位。
似百虫啃噬的痛意,经过他的按压减轻不少,倍受折磨的闻祈舟也缓过神来。
他撞上池玥满含关切的目光,回握那只搭在腕骨上的手:“玥玥,我没事了。”
一听见那道掺杂着温柔和安抚的嗓音,思忧太久的池玥,眼眶倏然蓄上泪光。
“你吓死我了……”
她扑进闻祈舟怀里,积压多时的恐慌和担忧如开闸的洪水,占据她所有的神经,使得蓄在眸中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