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多时,回到侯府。
不等进西苑歇息,就见侍卫上来禀告,南境的消息到了。
先是左丘的报告,说这几日大量流民涌入,他不敢全部放入境内,就提高了路引的价钱,让相对有钱,买得起路引的人先入境,其余人则就地整编,一方面是增加营垒的防御力量,同时也为了加快修筑工事,预防可能到来的战争。
同时由于近期琢郡被夏军攻陷,阻断了商路,他无法再向越国采购粮食,以目前南境卫所的人口,存粮已经支持不了几日,希望方选能尽快支援。
之后是范文远的报告,说已经和夏军主将见面,交涉过后对方表示正在缉拿卫伯,希望奋威郡主动交人,否则动了刀兵,对双方都不好。
“哎,还想早点睡呢,看来是睡不成了。”方选摇摇头,转身出门。
几人上马直奔乌山,喊开城门后,径直赶往刘仲达住处。
小楼里亮着灯,有琴声传出。
“还是你小子快活啊,有美人在怀,还能欣赏音乐。”方选心道,“不行,我得给你找点事情做做。”
快步进了院子,直奔屋内。
侍卫认得方选,都没有阻拦,放任他上楼。
就见刘仲达和夏姬对面而坐,一人饮酒,一人抚琴,正聊得热络。
“哥哥来了。”刘仲达见方选出现,急忙打招呼。
“见过公子。”夏姬也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方选朝夏姬摆摆手,将南境的来信递给刘仲达。
后者接过查看后,皱眉说道:“粮草告急,应当尽快支援才是。”
“是也。”方选点点头,“不仅要支援南境,还得支援东境地。”
“可是要与东夏开战?”刘仲达闻言,惊得站起身来。
“非也。”方选摆摆手,“恰恰相反。”
随后便解释,兵法的精髓是隐藏自己的意图,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正是不想与东夏开战,才要支援东境。
现在夏军陈兵南境,已经说明是冲着卫伯来的,为了保住这头肥羊,就得做最坏的打算。
以奋威郡目前的军事实力,打个防守反击战自然不难,但是开战意味着劳民伤财,经济发展会受影响,这是方选不愿意看到的,他的目标,是没有战争,即便有,也要尽量拖到以后开打。
越不想打仗,就越不能向外界展现出畏战的情绪,否则只会让敌人认为你软弱可欺,从而发动进攻。
现在想要避免或者延后战争,就得虚张声势,不但要在南境大张旗鼓地修筑防御工事,还要增兵东境,在廊山山口外大搞军事演习,表现出随时会大军出击的势头。
如此一来,夏军主将就会以为奋威郡已完成备战,随时可以从东线出击抄他后路,投鼠忌器之下,他就只能寻求谈判解决问题。
只要能谈,那一切就好办了,拖上十天半个月,该杀的羊杀了,该吃的肉也吃了,到时候要么交人,要么交战,具体再议也不迟。
一番解释下来,刘仲达连连点头。
“此等事务,哥哥尽管做主,不必与我商议。”刘仲达说道。
方选看出他的表现有些不耐烦,知道是自己打扰他享受音乐了,于是说道:“军国大事,怎可不与贤弟商议。我虽也是侯府公子,却是个外姓,如今父侯与兄长不在奋威,凡事都需贤弟点头方可。”
“哥哥哪里的话,哥哥虽非刘姓,与我之亲切甚于手足,更得父侯信任。”刘仲达听出方选话里有话,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于是急忙起身,同时出言找补,“哥哥乃是大才,胸怀天下,心系百姓,更兼忠于父侯。为弟愚钝,不知兵事,更不懂理政,今后郡中无论大小事务,哥哥尽管做主便是,万一有所疏漏,只让父侯怪罪为弟便好。”
一番连解释带吹捧的话下来,算是彻底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就想当个甩手掌柜,每天和孟元探讨探讨学术,和夏姬研究研究艺术,至于那些操心事情,全都交给方选解决最好。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方选心中暗忖,于是笑道,“既然如此,为兄这就去与冯将军商议增援事宜。”
“辛苦哥哥了。”刘仲达连忙拱手道谢,脸上露出喜色。
“二位早些歇息吧。”方选也拱拱手,告辞离开。
出了小楼,直奔冯英的宅邸,同时让王朝去通知李思惕、老黑和铁算盘几人到场。
一期的住宅楼早已完工,最先入住的自然是乌山城的管理层,众人的住宅离得很近,不多时就可在冯英的宅内汇聚。
时候虽已不早,却见冯英正在灯下看书。方选心中好奇,走过去查看,二人一番交流,才得知这是冯英从孟元那借来的史书,虽然他是一介武夫,却是很喜欢看书,才到乌山的时候,就跟随扫盲班学习,平日里也时常请教周围有学识之人,这才一个夏天的功夫,他就已经可以自己阅读晦涩难懂的古籍了。
“行啊,该你成功。”方选心道,转头看了看自己的三个随从,“这仨要有这种上进心就好了。”
此时其余人都已到场,方选也不废话,直接说了南境的来信内容,以及自己的战略意图。
“公子尽管吩咐便是。”铁算盘首先说道,“如今乌山钱粮充裕,倒也不怕打仗。”
方选随即开始安排。
先让铁算盘调拨粮草一批粮草,由老黑备好车辆和民夫,尽快送往南境,同时再带一批武器和工具过去,那边修建营垒和武装士兵都会需要用到。
再让冯英尽快开办比武大会,连夜通知吴彦祖,在明天一早的报纸上刊登消息,明天下午比武大会开幕。所以明日一早就得完成选拔,顺便在落选的人员里,凑一支三百人的队伍,尽快前往东境驻扎。
“何为是整编落选之人?”冯英不解道,“既是备战,理当挑选精兵才是。”
“这些人可不是去打仗的。”方选笑道,转头询问李思惕,“城东开垦荒地进展如何?”
“近来多有流民加入,进展可谓神速。”李思惕回道,“已掘进数十里。”
“此次开垦荒地不少,也不必再急于拓荒了。”方选说道,“传令下去,暂停掘进,将已有的土地精耕细作便好。”
见李思惕点头,方选又说道,“垦荒的人员中,可能分出二百人手来?”
“莫说是二百,便是五百也有。”李思惕笑道,“秋耕即将结束,届时会有大量人手空余出来。”
“好,那就调出五百人手来。”方选说道,“连同三百士兵,带上十日的口粮,一并前往东境。”
“十日,可是少了些?”老黑问道。
“不少,十日足够了。”方选笑道,“十日以后,自有着落。”
老黑见他回答得笃定,也就没再询问,只点头表示遵命。
“此些人手,三百非精兵,五百为白丁,如何能战?”冯英又问。
“不必担忧,你如此这般就好。”方选吩咐道,
八百人前往东境,连同原本卫所的人员,会有千余人。这些人除了原本的工作,也就是修建营垒和垦荒,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由老兵带着新兵,每天出廊山口,沿着泾水大张旗鼓地演练布阵和行军。
除此之外,还要多带旌旗挂在卫所周围,并大肆砍伐山口外的树木,在泾水边建造船只,表现出随时搭浮桥过河的势头。
这一系列举动,只要保持个十天左右就行,之后再研究具体如何行动。
听他说完,冯英瞬间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