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二章 送行
蒋百里,浙江杭州府海宁州硖石镇人。原名蒋方震,字百里。晚号澹宁,笔名飞生、余一。
华夏着名军事理论家。蒋百里最重要军事论着集《国防论》中首次提出了抗敌持久战的军事理论,日后白崇禧、xxx等人的相关言论、理论均有百里的影子。
年东渡扶桑,在岛国陆军士官学校深造,与蔡锷、张澜、许崇智、张孝准、孙传芳等同窗。
其留学岛国军校步兵科时,击败同期三百多岛国人以第一名毕业,因此获得岛国天皇赠刀。华夏人获此殊荣仅此一例而已。
在大革命时期,蒋百里劝得意门生、湘军唐生智率军投入国民革命军。27年,委员长宁汉分裂。唐生智乘机发展自己势力,几起几落,最后被委员长削去兵权,经蒋百里力保,才得以东山再起。
1929年秋冬,唐生智欲起兵反蒋,密电老师征询意见。蒋百里回电中有“东不如西”一语,其意劝他仿效清代名将左宗棠向西北地区发展。
唐生智刚愎自用,没有采纳蒋百里这一战略。他联合许多杂牌军将领,于同年12月5日通电全国劝委员长“下野”,同时出兵直指南京。
委员长立刻命令上海军警查抄唐生智驻沪总部,几天后又闯进蒋百里住宅,从他家里搜出一架无线电台、密码本和一份致唐生智电报稿。委员长误以为电报中“东不如西”一语是针对他的,命上海派六名便衣跟在蒋百里身边,名为“保护”实为不让他自由活动。
1930年元旦,上海市市长张群登门劝说蒋百里出国,避一避风头。未料,蒋百里断然拒绝:“我为什么要亡命?我没有资格亡命!”
蒋百里受中日甲午之战刺激很深,矢志抗敌救国。
1937年之初,他奉委员长之命,秘密考察南北防务,从山东、河北、山西、河南到湖南、湖北、广东,长途跋涉,风尘仆仆,奔波万里。
尔后接受委员长的委托,登庐山,为暑期训练班各省高级将领授课。
讲学期间他把一生的军事着作和讲稿,精选修订,编成一册《国防论》,全书洋洋十万言。
当时正值抗战前夜,敌强我弱,国民党内恐日心理相当严重,蒋百里却在卷首写道。
“……千言万语,只是告诉大家一句话。华夏是有办法的!”
《国防论》的影响远及海外,二战期间,名将艾森豪威尔、蒙巴顿等人曾多次引用蒋百里《国防论》的有些论断来阐述战局。
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担任国民政府第三战区南京卫戍司令,负责指挥南京保卫战。
在为期三个多月的南京保卫战中,蒋百里以重病之躯坚持在第一线指挥,一直到几乎最后一个撤离战场。
次后,因心力交瘁,病逝于第三战区陆军医院。
当天大家只知道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郑永在蒋百里的病房里整整呆了一天,一直到天黑的时候,他才走了出来,能够看到总指挥的眼睛通红,几乎连站都无法站稳,看着部下脸上那急切的眼神,郑永怔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
“他走了……”
走廊里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的。
他走了,第三战区指挥部总参谋长,威震中日的“士官三杰”中的最后一位,就这么悄悄的离开了大家。
他协助第三战区指挥了无数战役,取得了无数胜利。但所有辉煌的光环,都笼罩在了郑永一个的身上。
其实作为战役的最高指挥官,没有人比郑永更加清楚,失去了蒋百里的帮助,哪怕自己再熟悉这一段历史,那么也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功,获得如此巨大的胜利……
可现在自己还在,方震先生却就这么走了。
忽然,一名军官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就好像哭声会传染一样,走廊里的这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们一个个都痛苦流涕。
也许当总参谋长在世的时候,他们和总参谋长的私交并不深,但一旦等他离去了,才知道失去他是多么痛苦的事。
也许他们哭的并不是总参谋长,而是为了南京,为了第三战区,为了抗战爆发以来所有死难的华夏军民而哭泣。
这,不过是一次感情上的总爆发而已。
“不要哭,都不要哭。”
郑永的神情有些呆滞,他语气缓慢地说道:“总参谋长已经走了,他一定不希望我们这样为他哭泣的……”
是的,总参谋长正在天上看着自己,他一定不希望他们为自己流泪。
“七天,七天之后,为总参谋长送行……”
郑永艰难而又苦涩地说道。
为方震先生送行,再最后送方震先生一程度,这一消息很快就在第三战区传开,在整个华夏传开……
方震先生这一生除了军界之外,在各个领域同样拥有这个大量的朋友。
当方震先生去世的噩耗传来,几乎整个华夏都被惊动了,无论是在军界、政界、诗坛、或者是在民间,都好像一道噩耗无情的落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或许之前他的名声在民间并没有那么显赫,但是当他成为南京卫戍司令,担负起保卫国家首都的重任之后,这一名字很快就家喻户晓。
尤其是南京保卫战的那三个月,给予倭寇重大杀伤的华夏城防部队,在那段时候给予了全国民众太多信心上的鼓舞和勇气。
但谁都没有想到,方震先生居然就这么说走就走了。
这一天的天气阴沉沉的,一切能够赶来这里的人都来了。
有将军、有士兵、有穿着长袍马褂的,有那些普通的市民,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再送送总参谋长一程,再送送他最后一程……
“文节先生宜水东,千年又致蒋山佣。谈兵稍带儒酸气,入世偏留狷介风。名近士元身得老,论同景略遇终穷。知君最是梁夫子,苦忆端州笑语融。”
这是章士钊先生为蒋百里写的挽联。
蒋百里的夫人和孩子们来了,为他们开路的,是臂带黑色纱套的军官。没有人喧哗,没有人拥挤,大家都默默地看着……
一具巨大而沉重的黑色棺木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为总参谋长抬着棺木的,走在最左边的人,是国民政府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
郑永!
所有人都知道郑永背后的那道伤一直没有好利索,但他还是这么抬着沉重的棺木,尽管显得有些吃力。
汗水顺着郑永的额头上流了下来,但他却依旧稳稳的抬着,甚至不让自己的身子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铁定国、欧阳平、司徒天瑞、陶平这些第三战区的高级将领们,或者和总指挥一样抬着棺木,或者默默地走在棺木的两侧。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如此的肃穆,甚至看不到肌肉有任何一些的颤动。
慢慢地走来了,那具黑色的棺木慢慢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将军们的步伐稳重,不敢用力一些,好像生怕用力了一点,就会惊醒到熟睡中的将军,会让将军从沉沉的睡梦中醒来……
“先生,看到了吗,那么多人来为你送行了,你看看,看看啊,你看到今天有多少人到这来了吗?你真的忍心就这么不管不问的走了吗?求求你,再睁开眼睛看看啊,再看看,看看有多少人来送你了!”
郑永在心里轻轻地说道,可是方震先生睡着了,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总指挥,你累了,我来换你吧……”
一个上校看到汗水不断的从总指挥的额头上冒出,好心地低声说道。
“滚!”
上校怔了一下。
“滚,不要来换我,谁都不要来换我!”
郑永低低地说着,他的话里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有自己亲手把方震先生送走,心里才会觉得稍稍安心一些。
“天生兵学家,亦是天生文学家。嗟君历尽尘海风波,其才略至战时始显;
一个华夏人,来写一篇岛国人。留此最后结晶文字,有光芒使敌胆为寒。”
“合万语为一言,信华夏必有办法;
打败仗也还可,对岛国切勿言和。”
一篇篇蒋百里先生生前至交好友的挽联整齐的摆放着。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送别这位第三战区的传奇将军……
这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冲到棺木前放声大哭。
“蒋百里,蒋百里,你既然知道我国必胜,倭岛必败,你为何却算不到自己何时会走,蒋方震,蒋方震,等到他日倭岛战败,我国战胜,我又可以对谁去说?”
这痛哭不止的人,是蒋百里先生生前好友竺可桢。
听到他的哭声,所有的人再也忍耐不住,整个现场哭成一片,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
棺木被轻轻放了下去,这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件事。
第三战区最高司令长官郑永,缓缓地对着墓地跪了下来。
就送到这儿了,方震先生,你在下面好好的休息吧,没有人会来打扰你了,我保证,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你的清静了。
蒋百里,辞世时五十四,当年追增国民政府陆军一级上将。
郑永站起来的时候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意,看起来有些怕人。
然后站了起来,看着方震先生的墓地,看着一铲一铲的土填了下来,终于一颗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一阵微风吹过,将这眼泪吃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