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玉强留下一根指头，却不是手指，而是大脚趾，票子那一刀稳准狠，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打开棋牌室的门，那些原本被控制起来的小弟都站了起来，他们大多衣冠不整，特别是被从家里绑来的那些。
只是在得知能离开的消息时，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跑掉。
而是静静站在那里。
于根单手解开了费玉强身上的绳子，用肩膀撑着把他从桌子上搀了下来。
门口，我们的人站成了两排，票子和齐修远在我身后，其他人只是低头不语。
“强老大，有件事，想向你求证。”
我双手插兜，看着一主一仆。
“据我得到的消息，武德华，似乎早就结束了那边的事情，却没有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吗？”
“妈的，武老二这个孙子，我就知道，亏我那会儿打电话给他，妈的！”
于根愤怒的骂着，连于根都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更不要说费玉强这样的老江湖。
“我们当初的赌注还作数吧，如果我赢了，这地方，归我。”
费玉强喉咙抖了抖，我感觉到了他那种内心悲凉的意思。
“正哥小心！”
我的身体突然朝着旁边倒了下去，票子把我推到了一边。
砰！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响。
随后就是一阵剧烈的摩托轰鸣声！
倒下的前一秒，我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摩托，他应该一开始是躲着的，加上是一身的黑色，所以被并没有被发现。
等他抬起手的瞬间，票子意识到了危险，把我推到了一边，自己在立马站了起来。
“强哥！”
费玉强倒下了，于根扶住了他。
其余的那些小弟立马都围了上去。
摩托离开了，那一枪，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对方射击准头很厉害，正中费玉强的心脏位置。
“啊！”
于根站起来就要去追，费玉强拉住了他的胳膊。
“强哥！”
“大哥！”
“强哥！”
......
人群慢慢的散开，躺在于根怀里的费玉强眼睛在看着我。
票子把我扶了起来，我走到了费玉强的身边。
“你很不错，咳咳咳。”
费玉强居然在对我笑，随即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于根用力的捂着他的胸口，那些血从于根的手掌旁边冒出来，正是他仅剩两个手指的左手，血很多，把整只手都浸在了红色中。
“不过，你也没机会知道了。”
“其实，你应该猜到了会是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被这样的画面所触动。摸出一支烟点着，拿着让费玉强抽了一口。
“如果我说了，会死。如果我不说，他们就会放过我的家人。”
费玉强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有些听不清。
“阿根，带着兄弟们走。”
“强哥，强哥！”
于根痛哭流涕。
“小兄弟，谢谢你，没有伤害我的家人。”
“谢，谢谢......”
“强哥！”
费玉强死了，他已经撑了许久，或作旁人，胸口挨上这么一枪，怕是会直接挂掉。
但我不喜欢他的谢谢，妈的，这不是道德绑架老子吗？你觉得我是好人？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所以就用牺牲自己来保全家人？
不过费玉强的死，也透露出了一个很强的信号。
他并不是全盘都尽在掌握，尽管他料定，他是必死的，可他还是算错了许多。
“兄弟们，跟我去找武老二，老子要弄死他。”
于根在别人的帮助下，把费玉强扛在了肩膀上。
“喂。”我喊住了他。
“刚才动手的，应该不是武德华的人。而是......”
于根没有听我讲太多，只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扛着费玉强的尸体就离开了，我扔掉了手里被费玉强抽过的那支烟。
“咱们也走吧。”
我领头往前走，兄弟们慢慢的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和于根他们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的，黑夜中，两拨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走着，只有路灯把每个人的影子拉扯的很长，长的，就像是每一个酒醒时刻，对于酒后那些滑稽行为的追忆。
武侠小说里讲：这江湖从来都是他人的江湖，你我也只不过是其中挣扎的小鱼虾罢了，就算你侥幸上了岸也不过是渔翁的篓中物盘中食。
费玉强很强，可他背后的人更强。
所以，在他危及到自身的时候，就会被灭口，但对方不能笃定他讲了还是没有讲，所以，下一个目标，必然会是我。
“文正啊，你猜的太对了。太狠了，真是太残忍了。”
老赵给我打来了电话。
“嗯。”
我们到了棋牌室以后，老赵他们又悄悄的溜了回去。
如我预料的，很快就有人到了费玉强他们家。
于根留下的那个人被人杀了，用极其残忍的方式。
费玉强的老婆和孩子幸免，被老赵他们绑在了车里。原本还在剧烈的反抗，特别是看到于根他们那些人的时候。
但，他们的死，让娘仨彻底老实了。
“老赵，你们回去吧。问问她们三个的意思，要跟着你们走，就带上，如果不愿意，就随他们去。”
我想起了费玉强小女儿的模样，终是起了一丝丝的善念。
“好勒好勒，放心吧，我来安排。”老赵在电话那头说。
“正哥，要不要去一趟那边。”
“要，不过，我自己去。”我拍了拍齐修远的肩膀，把他手里的刀拿了过来。
“正哥。”票子当然不肯。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不过，你们要去做一件事。”
交代完以后，我独自驾车朝着刘鑫家赶去。
刚才于根扛着费玉强的时候，我突然看到，费玉强的胳膊上是有个纹身的，那是个蝎子，很小的一只。
我之前应该也看到了，却没有在意。
只是在刚才的那一刻，我有了一些更深层的猜测。
武德华不去救费玉强，是为了什么？篡位自立？还是脑子一热只想盯着刘鑫，毕竟，他一直想要把刘鑫给找出来。
但费玉强是知道刘鑫所在的，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费玉强故意让刘鑫超过自己原定的实力，形成一定的抗衡局势。
只要他费玉强对身后的人还有价值，那就不会被丢弃。
前提是，他身后的人不能和刘鑫达成合作。
我甚至在想，他刚才离开以后，会去做什么？
会去找到武德华，没错，像是蝎子一样，你以为它的钳子看起来很凶，却不知道尾巴上的毒刺才是最致命的。
他会毁了武德华，以此为理由，再彻底毁了刘鑫，奠定自己的位置。
现在他死了，那于根，自然会把怒火转移到不去救自己老大的武德华身上。
好一招环环相扣，就连死了，都要利用自己兄弟的忠心，去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