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得比。
她们拢共跟皇上没说过几句话,见了面都战战兢兢,哪儿曾见过这般关切担忧的模样?
怀了孕的吴容华更是看得发怔。
皇上从头到尾没有往她这边看过一眼,像是她根本不存在似的。
她甚至有种感觉,若不是大公主被季月欢抱在怀里,这个生母是贤妃的大公主,也不过如此。
皇上的偏心从不遮掩。
或许爱与不爱就是这么明显,只是所有人都心存幻想,不肯承认罢了。
季月欢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我还好。”
对她来讲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所以确实还好,不过祁曜君说得对,一直让众人在外头也不太好。
——其实主要是李修媛来的时候说她的园子很漂亮,季月欢于是就带她在外面走了走,后面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一个接一个,她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想不起来要把人请进去。
她侧头,下意识将声音放柔,“舒儿冷不冷?要不要进去坐坐?”
祁曜君听着她难得这么温柔的嗓音,又是一阵恍神。
他感觉,她若是做了母亲,一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很好。
舒儿摇摇头,“月欢姐姐这里好漂亮,我想去那边!”
她指了指那边的假山石景。
季月欢想了想,还是点头,不过扭头指挥了一下祁曜君,“我带舒儿过去玩会儿,你带她们先进去吧,帮我招待一下。”
祁曜君:“……”
她到底要不要听听看她在说什么!
但季月欢根本没等他回答,便自顾自望向南星,“把我那件厚一点的披风拿来。”
南星颔首退下,季月欢也不理会众人,哄着怀里的女孩儿,“等拿来披风我们就去好不好?”
他们此刻在回廊,有珠帘遮蔽,好歹能挡挡风,庭院肯定是要更冷一点的。
她自己倒无所谓,但小孩子毕竟免疫力差。
舒儿也很乖,用力地点头。
南星很快回来,还没走到季月欢面前,就被祁曜君伸手拦了一下,“给朕。”
南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松了手。
祁曜君接过,亲自给季月欢系上,她自己年纪就不大,被宽大的披风那么一拢,瞧着就更显瘦弱,手里再抱着个两岁多的小姑娘,感觉那件披风都要把这一大一小一并压垮似的。
季月欢等他系好了,自己调整了一下,将舒儿一并拢进披风里,转头便走出回廊。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按理说她们该识趣地主动离场,可好不容易见皇上一次,谁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更何况那痴儿就这么把皇上扔下,还让皇上招待她们,这跟把皇上拱手让人有什么区别?
千载难逢的机会,谁舍得走?
于是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盯着皇上,就等皇上开口,让她们进去。
但是没有。
祁曜君只是望着那边的两人发呆。
舒儿像是被那青瓷缸的墨鳞吸引了注意力,一直盯着看,时不时歪着脑袋跟季月欢说着什么,然后发出“咯咯”的笑声。
不知道的人瞧了,还当是亲母子。
“贵妃怎么看?”
他没来由地突然开口,众人顿时心头一紧,连贤妃都紧张起来,不知皇上这话何意。
贵妃却瞬间明白过来。
贤妃是皇后的人,今日贤妃恰恰在她来未央宫之后才出现,摆明就是故意等她,又带着大公主出现,表面看是带着女儿来给天骄一个下马威,但另一方面,更是借大公主试探一下她对小孩子的态度。
毕竟皇后一直提防她惦记吴容华肚子里的孩子呢。
她顿了顿,轻笑出声,“大公主聪慧可爱,甚是讨喜,臣妾真是羡煞贤妃妹妹。”
这话若是叫贤妃原封不动地传给皇后,无异于同皇后宣战。
她的宁静日子不会太久了。
祁曜君“嗯”了一声,只说,“不必羡慕。”
吴容华脸色有些发白。
众人神色各异。
祁曜君却似乎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骤然急转,“朕听说方才兰贵嫔来过,又晕厥过去,可知发生了何事?”
贵妃轻笑,“那皇上可问错人了,臣妾来得晚,进门时只瞧见兰贵嫔被扶走,您不如……问问李妹妹?”
她目光转向李修媛。
李修媛倒也不卑不亢,将事情的经过简单阐述了一遍,最后总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臣妾以为,错不在旭容华。”
祁曜君点点头,“李修媛素来客观,朕也觉得,你们呢?”
他目光又扫过身旁的众人。
其他人哪儿敢说什么?
有“朕也觉得”四个字在前,难道谁还敢跟皇上唱反调不成?
于是相继附和。
祁曜君听着,愈发觉得季月欢是这宫里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其余人都是毫无自己思想的应声虫,只会说些千篇一律的奉承话,可有可无。
正出神间,季月欢已经哄着大公主回来了,见众人还在回廊,愣了一下。
“不是进去坐坐吗?怎么还在这儿?”
没人敢答话,只有祁曜君没好气地戳她的眉心,“真指望朕给你招待?”
虽然早就知道她不在乎自己,可这么明目张胆把他往外推,他也着实生气。
若是换成以往,他或许会真如她所言把所有人都带进去,然后表演一个左拥右抱,试图叫她后悔。
但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然知道,这种行为无异于找死。
她不会后悔的,她只会借此说服她自己,看吧,他果然不值得。
所以眼下他也只能自己心里生闷气,但绝对不能听她的话照做,不会给她一丝一毫指摘自己的机会。
季月欢撇嘴,“是是是,哪儿能让您屈尊。”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舒儿送回给贤妃,这一次舒儿没有拒绝,反倒是俏皮地冲季月欢眨了眨眼睛。
季月欢也朝她笑了笑,随后看向众人,“都进去坐吧,要留下来吃饭吗?我看看午饭怎么安排……”
原谅她在待人接客方面真没什么经验。
她的经验只存在于公司客户,跟眼前的情形很明显是两码子事。
祁曜君听得额头抽抽,“你还想摆个席怎么着?”
季月欢疑惑,“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