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曼出来，柊千鹤和越前龙马走在街边。
这里靠近山脉，来往的车辆和行人都很少，头顶的月光是那样朦胧，就连河对岸吹过来的风都变得很温柔。
路灯之下，少年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微低着头，墨绿色的头发干净清爽，一些细碎的刘海散在额前。
他似乎长高了许多，现在柊千鹤都得抬起头看他。
“越前，你现在有多高？”
越前龙马脱口而出，“176公分。”
柊千鹤一笑，“你长高了。”
“你也长高了。”越前龙马伸出手放在她的前额比了比，如今的柊千鹤也长高了，大概到他下巴的位置。
闻言，柊千鹤撩起裙摆，“作假了，我的鞋跟有5cm，我现在净身高也就163公分。”
“哦。”越前龙马笑起来，但是有点恶劣，“公主，你应该还会长高的吧？”
柊千鹤听不出他的揶揄，反而很认真地说：“会啊，我肯定还会长高的。”
越前龙马一顿，“是吗，那加油。”
看着走在她身边的少年，一丝甜意后知后觉地从柊千鹤的心田里滋生出来。
越前回来了，明天放学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吃冰激凌……
越想，柊千鹤的心情就越好。
她手里提着小蛋糕晃晃悠悠地问道，“越前，这次你回来多久？”
越前龙马平静道，“我待会就得走，明天还有比赛。”
柊千鹤一愣，“啊？”
越前龙马看她，“我是为了你的生日才回来的。”
听到他说马上就会走，失落感瞬间涌上了心尖，柊千鹤鼻子一酸，忽然好想哭，眼泪都掉了下来，她忙用手去擦，说：“你这样，我就不会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越前龙马沉默几秒，才道，“啊？”
柊千鹤的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解释道，“明天你不在这。”
“……”越前龙马的猫瞳盯着她，抬手为她擦掉眼泪，“哭什么，我还会回来看你的。”
少年的手温温热热，柊千鹤心里蓦地一恸，本能地抓住了他的手，“你的手，热热的……”
他的手被她像宝贝那样珍视地握着，越前龙马默了一秒，看见她身上单薄却华贵的衣裙，“公主，你是不是冷啊？”
“有一点。”柊千鹤意识过来，“我好像是有点冷。”
越前龙马勾着唇，“你冷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胡说。”柊千鹤反驳，“是眼泪啦。”
越前龙马：“眼泪会从鼻子下面流出来？”
柊千鹤：“因为太难过所以往心里面流了，然后就从鼻子……”
“你继续说啊。”越前龙马看着她不服气却软软的脸，“从鼻子，然后呢？”
“不说了。”柊千鹤松开他的手，胡乱抹了把脸。
瞧见她鼻涕眼泪一把抓的呆模样，越前龙马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他忽然松了肩膀，把网球包给到柊千鹤，“帮我拿着。”
“噢。”柊千鹤不明就里，却还是抱着他的网球包，之后，越前龙马就脱下了身上的夹克，套在了柊千鹤的身上，外套里还有少年的余温完全包裹着她，暖洋洋的。
越前龙马捏着夹克衫的两边，连带着柊千鹤一起往他的方向一拉，两个人愈来愈近。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公主，你的生日会，是不是让你很不开心？”
“别提了。”柊千鹤的声音很轻，“我的生日会，变成了我爸的珠宝招商会。”
越前龙马看着她，柊千鹤收敛了哭意，慢慢开口，“我爸爸不喜欢我，可能和我妈妈有关，但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是女孩。”
“原本他没那么讨厌我的，以前他也想过培养我，做他的继承人，但是我实在是学不会，我不喜欢学习，我喜欢芭蕾，想和妈妈一样做芭蕾舞演员，时间长了，他就放弃了。”
“他想让妈妈再给他生一个男孩，可再生育孩子会缩短我妈妈的舞蹈生涯，妈妈不愿意，他们就经常吵架，再到后来，他也讨厌我的妈妈，连带着也讨厌我。”
“既无法继承他的家业，长得又像我妈妈，还占了他儿子的位置，他当然讨厌我了。”
过了两年，柊千鹤更漂亮了，虽然脸上泪痕依旧，但不是那种柔柔弱弱让人生出保护欲，相反，她倔强要强得让人有些心疼。
“算了，不提他了，我们把这个蛋糕吃了吧。”柊千鹤转身，拉着他去路边的长椅，“我们一人一半。”
越前龙马挑眉，“怎么，你今天可以吃高热量食物了？”
柊千鹤用刀将蛋糕一分为二，“一天没吃就为了这一口呢，”
下一刻她的脑门就被人弹了一下，越前龙马的琥珀瞳盯住她，“一天没吃还敢说？”
柊千鹤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好心分你一半，你不要的话，就还我。”
手里的蛋糕确实不足以吸引他，越前龙马忽然拿下了头顶的帽子，犹豫着开口，“公主……”
不对。
“柊……”
也不对。
“……千鹤。”
他别扭地叫着她的名字，小心翼翼。
柊千鹤闻声抬头，越前龙马正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好炽热，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躲开他的视线，可是她又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挪开半分，“我……”
“叮咚。”
身上的夹克衫飘出了手机提示音，柊千鹤反应了一下，这好像不是她的手机提示音。
她穿着越前的外套，手机应该也是越前的。
柊千鹤翻出他的手机，交给他了，越前龙马看了一眼，又随手放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是登机提醒。”
柊千鹤看着他，“越前，你几点的飞机？来得及吗？”
越前龙马闲散道，“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而且飞机也有可能晚点。”
闻言，柊千鹤站起来，“这样吧，我让礼司叔叔送我回去，你和我一起，我家那条路也是可以去机场的，让他送你去。”
“也好。”越前龙马答应了，反正在车上，也可以和她待一会。
两人在路边等着藤堂礼司把车子开过来，上车后，柊千鹤把车窗打开，吹起她鬓边的碎发。
车子往前开着，很快就要到秋山宅，越是靠近家，柊千鹤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身上穿着的少年夹克，还有他的专属味道，是洗衣液清洗过后留下的气味，淡淡的，闻起来很清爽。
才见了一面，马上就要分别。
马上到家的时候，柊千鹤又没忍住眼泪，她一点都不想回家，回到那个没有人爱她的家，一点都不想。
身旁的人似乎在看着她，柊千鹤忙抹掉眼泪，可是越擦，眼泪就越流越多，“越前，其实我……我真的没有那么爱哭的，可是在你面前，我总是忍不住……”
“不信你问礼司叔叔，有好多次我都很难过的，可是我就是没有哭……”
越前龙马平静地看着她，没有答应或是否定，柊千鹤哭得声音都哽咽了，“真的……你问他嘛……”
“我知道，你只在我面前哭啊。”越前龙马忽然抬起手，温热的手心放在她的头顶。
柊千鹤呆住了，他好像摸了下她的头，动作很轻。
越前龙马的手也僵住了，琥珀瞳在她的脸上停住，沉默了一会，道，“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你护腕的秘密。”
柊千鹤抬起闪着泪光的眼眸，“你说真的？”
越前龙马收回了手，看向自己的护腕，“下次见面一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