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冬并没有太急躁。
月底了,莱恩药堂已经正式营业一小段时间,很多客户摸清了规律,懂得在购买意向本上“预约”,提前把自己需要的丹药预定下来。短短小半个月,成为莱恩药堂“会员”的人足足有两千多人,这还是因为“会员”标准高,给的时候卡得严。
樊冬把傀儡图纸给席羽人,让他跑一趟锻造师公会那边,委托他们帮忙造傀儡。有图纸在,普通的锻造师也能把傀儡做出来,不需要他去发愁。他看拍卖会那边的傀儡就很不错,迎客和打扫什么的都可以靠它们来做,其他人可以把时间腾出来学自己想学的东西。
莱恩药堂不需要只会打杂的家伙。
席羽人连声答应,又问起樊冬接下来的安排。如果只是卖卖药,樊冬根本不需要弄出那种仗势,事实上即使药堂经营得很不错,很多人还是认为樊冬实在是暴殄天物,居然借用祝咏之力来做这种……赚钱的事。
百兽节过去了一段时间,科林王子不学无术论又悄然复苏。当然,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已经有一部分人为樊冬说话,至少亲眼看到祝咏之力再现的那些人都对樊冬多了几分好感。
樊冬下一步打算很简单,找些和国王陛下类似的病人来试着治疗。他不是海曼·泰格,做不到把人弄成重伤再把人治好,顶多只能丛现成的病人里面找。这样的病人也好找,军部有把每年退下来的伤残士兵记录在案,缺胳膊少腿的,重病难愈的,统统都有册可循。
药堂后方有“住院部”,一次可以接收近百个病人,樊冬决定在接下来这个月开始研究这类病例。
爱德华非常配合,把他上次培养出的那批“助手”都送了过来,给樊冬打下手。
国王陛下的身体已经调理得差不多,等他摸索出具体方案之后就可以着手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在“梦”里,莱恩帝国的大乱始于国王陛下病逝,只要国王陛下不死,一切应该会有转机。以这边的人的漫长寿命来看,只要他治好了国王陛下,未来几十年都没文森什么事了……
樊冬自认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他对继承王位没什么兴趣,但也不想文森当上国王弄死自己。国王陛下毕竟是科林·莱恩的父亲,他也由衷地叫着国王陛下一声“爸爸”,替国王陛下恢复实力是应该的。
樊冬吩咐席羽人做好迎接病人的准备。
樊冬很快忙碌起来。
对于在战争中成为伤残士兵的可怜人来说,这个初夏是他们人生中难忘的转折点。樊冬在普里莫老头的帮助下,研究出了非常灵活的义肢,失去手或者失去腿的人装上本来用在傀儡上的金属义肢之后,能够恢复将近九成的活动能力!如果对义肢稍加改造,实力甚至可以比失去手脚前更高!
这些事最先只在士兵之间传扬,后来各地的伤残士兵纷纷来到王都求治。于是,很多人注意到这么一件奇事:每天早上很多人进去时还是缺胳膊少腿,下午出来时居然能全手全脚地走出来!
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事实上樊冬比他们更惊讶。这样的时代,明明是很好很好的时代,人能够改变的东西明明那么多,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要活得连他所认为的“普通人”还不如?对于困扰了他们无数年的难题,这边的“科技”都可以迎刃而解!
那为什么这个理应更为超前的时代,看起来更加落后呢?
难道真的像秋枫白他们所说的那样,有些人不愿意这一切改变,所以固执地把所有试图改变的人消灭?
樊冬不明白这种人的想法。假如本来就站在高处,不是应该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新东西,更容易把新东西利用起来吗?身居高位的人,应该是引领时代的人,而不是拖时代后腿的人!
不少佣兵观察了小半个月,终于忍不住上门来询问义肢的事。佣兵们也经常受伤,他们的伤口往往是被凶兽咬掉的,断处参差不齐,安装义肢更加麻烦。樊冬点头以后,“医师”们开始扩大治疗范围,帮上门来求医的佣兵们都装上义肢。
佣兵们钱都不多,付不出诊金,樊冬让他们帮忙采集灵植。于是短短半个月之后,莱恩药堂已经有用不完的药材……
渐渐地,有些遇险的人也开始往莱恩药堂抬过来。医师们练习的机会越来越多,外伤的治疗手法也越来越纯熟,一些基础手术和义肢安装都已经可以由他们自己进行了!
一次次“起死回生”“断肢再生”的奇事不断传扬开,莱恩药堂的讨论度始终居高不下。
作为讨论对象之一的樊冬,依然低调地进行着自己的校园生活。这段时间他已经试着接触弓箭学院的学生,其他导师都对他非常热情,正是因为这种热情,让学生们对他产生了一点敌意:换了谁都不喜欢自己老师对别人赞不绝口。
到底都是十几岁的人,心智还不成熟,谁都不去想樊冬是什么身份,也不去想樊冬在百兽节上的表现有多出色——也不算多出色,不就是一点点祝咏之力?人家真正的祝咏之力,是能让千里之地瞬间回春的,只让一个广场里的花齐齐盛开有什么用?
于是不服气的人还是很多的。
每个导师都带着一批学生,同一导师底下的学生都已经连成一气,樊冬本来想主动和他们交好,却发现他们似乎已经被人洗脑了,一致决定不和他往来。
这段时间樊冬做什么都很顺利,突然发现自己又变得没人缘,不由有点纳闷。他跑去找雅各亲王说明情况。
雅各亲王目光平静:“不是你的问题。”是那几个狐族导师的问题。
虽然几个狐族导师经常扭打成一团,但是真正遇到重要事情时他们是非常团结的。而他们的中心人物,是夏莉。
百兽节的赛事,雅各亲王远远看过几眼。他虽然抱着弓箭过了半辈子,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夏莉和文森之间的暧昧依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夏莉既然决定投向文森,自然有理由针对樊冬。
雅各亲王难得地夸了句樊冬:“他们不愿和你组队是他们的损失。”他这段时间悄悄去补充了一点这方面的知识,若无其事地改了口,“既然找不到同一学院的,你也可以自己去找人。你不是挺多朋友吗?叫上他们一起去就好。”
樊冬这段时间也找迪亚他们了解过,早就知道雅各亲王说的“最好是同一学院”根本是胡扯,其实应该是不同专业的人配合起来才是最正确的!
这不能怪雅各亲王乱说,要知道雅各亲王年少时孤傲得很,极少和人往来;等脱离莱恩王室后,雅各亲王的孤傲变成了孤僻,即使是弓箭学院的其他导师都很少能找到他!事实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他就不拆穿了……
樊冬又重新和金发美人几人组队。
金发美人在,樊冬觉得非常省心,一点都没有当组长的意图。他把所有准备工作扔给金发美人去烦恼,自己和迪亚趴在一起积极地研究地图上哪里的凶兽肉质鲜美,值得一试。
金发美人没有生气,领着其他人去采购自己需要的东西。另外两个长老会子弟对迪亚、大卫倒向樊冬的行为有些不满,一路上忍不住抱怨:“凯希,你就不该答应他,你看看他那副什么事都推给你干的德性——”
金发美人说:“别忘了,新人赛的时候其实是我们沾了殿下的光。”
另外两个人闭上了嘴巴。
对的,上次是他们沾了樊冬的光。可是回想起来,樊冬似乎也没做什么?像百兽节上的祝咏,最初的讨论热潮过去之后大家不也冷静下来?顶多只能说樊冬给他们喝了几杯水晶酒。
可是,水晶酒现在不是都能买到吗?虽然每天都限量售卖,但想想办法还是能弄到的,毕竟他们可是长老会子弟,拍卖行都在他们手里。
现在卖出去的水晶酒,看起来比他们喝的要好得多!
所以说,当初樊冬给他们喝的都是次品吧?
两个长老会子弟心里有点不满,可金发美人铁了心要和樊冬一起去刷任务,他们也只能跟在金发美人身后跑腿。
真不知道科林·莱恩给他们凯希下了什么迷药!
金发美人注意到两个友人的表情,心底有些无奈。风向这东西毕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文森处心积虑抹黑樊冬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让樊冬借着新人赛和祝咏轻松翻身。长久以来的抹黑已经让樊冬不学无术的形象扎根于许多人脑海,要把这种偏见连根拔起并不容易。
只能慢慢来了。
金发美人买齐了要带的东西,回学院和樊冬配合,一起敲定刷任务的时间。
樊冬琢磨过了,这些任务有些靠得比较近,可以连着刷,节省来回的时间。每个任务都有凭证,完成任务之后拿着凭证去训练场训练就好。不同的任务凭证可以一起使用,也可以分开使用,一次性多刷几个回来绝对更省时省力!
金发美人考虑片刻,也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领取了任务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