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莞贵人前儿来求见本宫,也是本宫疏忽不曾想到她为了给沈贵人换太医,竟然急得她不顾声誉,与有罪妃嫔过从亲密。本宫眼下无心探察,为何那江慎那么巧今日便出了意外,而照看沈贵人的太医与年妃太医是同一人,但想必此事也不难猜,这莞贵人与年妃走得近了,到底变得不够稳重。”
“姐姐也是过于担心沈贵人的病情,行事欠妥些,还求娘娘恕罪。”
安常在见皇后面色冷了几分,似有不喜,面露愧色急着为莞贵人求情。
“你一心为她着想,但她心系沈贵人,换太医本就多此一举,倒是委屈了你,还是你大度谦和。本宫瞧着她失了往日分寸,有空你该提醒几句,你们感情好,大抵她能听得进去。”
皇后已出去了许久,安常在的心还是纠结着甚是不安,如今自己起了暗害皇嗣妃嫔都心思,皇后虽轻轻揭过,但到底还是被皇后拿住了错处。
但她又喝着菊清送进来的咳疾药,眼见着殿内炭火充足,棉衣厚被样样齐全,她不但十分感念皇后的恩情,也十分看重皇后的权势。
“菊清,我记得我并未嘱咐你去求皇后过来,你如何会想起来去求皇后的?”
眼见着菊清收拾着床铺,安常在只淡淡问了一句。
“奴婢本是想去碎玉轩的,半道竟然遇到了剪秋姑姑从内务府过来,便求着她让皇后替咱们做主了。如今好了,皇后亲自来了,咱们什么都不缺了。”
菊清说起这事,面上甚是惊喜难抑的神色。只是安常在冷了几分面色,她放下茶碗,不动声色道:
“你的确是个机灵的,不过眼下还有一桩事,不知道你能不能替我去做来?”
“但请小主吩咐。”
“也没什么,就是待入了夜,要劳烦你去找个杂役太监帮我取个包袱。”
“此等小事,小主放心便是。”
直到菊清出了内殿,安常在又将宝鹃唤来嘱咐了一通。
“小主,槿汐姑姑来了。”
碎玉轩的奴仆一向与乐道堂熟稔,宝鹊含笑便将人带了进来。
“小主吉祥,奴婢闻听方才皇后来过了,这下好了,莞贵人便能放心了。”
槿汐刚到延禧宫,便见乐道堂的奴才在店里洒烧酒焚艾叶,这才知道安陵容已被皇后解了封禁,一切封赏都按数补足了。
“劳烦姐姐挂心了,皇后娘娘只是担心皇嗣,顺道过来得知了我的情况。倒是陵容不好,不知姐姐为了沈姐姐的事四处奔走,只能安守宫里,却是帮不上半点忙。”
“这哪里能怪小主,小主被富察贵人刁难,自然不能帮上忙,不过还好,如今沈贵人仿佛有了些起色,那太医还真是有几分本事。”
槿汐不疑有他,只是顺着安常在的话回应,却不知这样的话落在安常在耳中,却是让她心中起了怨气。
槿汐是莞贵人的掌事宫女,自然深谙莞贵人的心思,她的话自然就是莞贵人的意思了。
自己微不足道,除了拖累旁人,自然是不能指望的了。
“那当真是好事啊,如此我也放心了不少。”
“哦对了,这是莞贵人差奴婢送来的药香囊,如今时疫猖獗,此物难得,莞贵人一共才得五个,想着小主身子弱,便取了三个过来。”
“劳莞贵人挂心,皇后方才也送来五个药香囊过来,奴婢瞧着不若您还是带回去吧。”
说话的竟然是宝鹃,她含笑回话,面上却是恭顺随和的。
“那还真是巧了,不过小主差奴婢的事哪里有不办的理,这药香囊也是小主的一番心意,安小主您身子弱,多用几个也更稳妥些。”
槿汐自然不知宝鹃语中深意,还是将药香囊递给了她。
直到槿汐出去,宝鹃似是再也无法忍耐,将手中香囊随意地扔在桌几上。
“什么难得的药香囊,她当真有心就该送些苍术艾叶,这药香囊聊胜于无,竟然还说难得,若不是皇后娘娘也送来五个,奴婢还真要当个宝了。”
“好了,知道莞贵人的心意不就行了,日子还长,总不能为着这点事,连昔日姐妹之情都不顾了吧。你将这几个香囊送去存菊堂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沈贵人得病莞贵人便是惹得龙颜大怒,也要求着年妃出手,而自己病痛难忍差点要冻死,竟然只配得这三个药香囊。
安常在拿着那药香囊轻嗅,唇边是一丝冷笑嘲讽。
***
“娘娘大喜!”
端妃闻听外头的动静,给吉祥递了个眼色,吉祥噤声,不再继续议论肃喜传来的消息,退回一旁伺候端妃用药。
“妹妹快坐,吉祥上茶。眼下时疫搞得人心惶惶,妹妹所谓喜事莫非事关时疫?”
“姐姐说对了一半,这喜事自然关乎时疫......翊坤宫那位染及了时疫。”
说到后半句,曹嫔悄然放低了声音,凑近了些许。
端妃闻言满目讶然,对上曹嫔惊喜的眸光也是难掩意外之色。
“此事是那太医所为?”
“妹妹看中的人自然可靠,那刘畚贪财又冒进,那沈贵人便是因为他贪功下了猛药,才一开始降了高热,但人还是昏迷着。”
“若是如此,那也算意外一桩,也是天意了。”
端妃一时心中激荡,却又恍惚地觉得不真实,年世兰命悬一线她心底是大快人心的,但她若当真就这样意外而亡,她又觉得不可置信。
毕竟,围着年世兰这么些事,看似桩桩件件都合理,但是她还是隐约察觉到了年世兰似是深藏了什么,总是不能将她与从前的年世兰相较了。
这样一个热烈张扬,跋扈狠戾的人,竟然因为时疫便要死去,她一时心头快意又透着质疑和失落。
“娘娘安心,这下她必定活不长了,日后娘娘可以扬眉吐气了。”
今早曹嫔还一心质疑江慎的意外来得蹊跷,但眼下她又顾不得其他,多年仇怨仿佛终于要终结。
不但如此,那刘畚似乎还不至于一无是处,竟然有法子降下高热,若自己再逼迫着他用沈贵人试药,那自己的荣华岂不是就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