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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为了坐上那个位置,苗巫肯定会先把对他而言是‘拦路虎’的余秽给解决掉。”尤善的声音沉重:“为了保全余秽的性命,让他免的像他的妈妈一样被设计着死亡,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小鱼的名声是不好听了,但他的性命却可以保住。我很了解苗巫,他是那种会为了得到个好的名声而选择放他人一命的人,他追崇于把利益最大化。”

一旁听着的余秽突然拧了拧眉,有些不解:“什么叫‘让我免得像我的妈妈一样被设计着死亡’?”话音未落,余秽又疑惑道:“我的妈妈难道不是因病去世的吗?”

尤善也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语罢后又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也难怪,你的阿娅应该是不会和你说这些的。”

“你的妈妈其实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她调查到了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对苗巫非常不利,甚至还可能影响到他是否能成功且顺利的当上苗巫。”

“在一次试探中,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秉持着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千的理念,他找了个机会在你妈妈治病的药里加了东西,也因此,你妈妈的病不仅一直不见好,甚至最后病重到无人能医的地步。”语罢,尤善又加了句:“就这还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调查到的,苗巫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

听完后,几人都纷纷陷入了沉思。

而夏青溪在消化着刚刚得到的这些信息的同时,心里也不禁感叹道,真是尤善每回答一个问题,他们就会多一个疑惑。

一换一么这是。

这时余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开口问道:“为什么说阿娅不会告诉我这些?”

没想到尤善先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而说道:“或许你可能认为你的阿娅不爱你或是对你不好,其实这都不是她的本意。”

“当时你的父母双亡,苗巫也能大概推测出生息蛊不是在你的身上就是在你阿娅的身上,当时你阿娅也是处于危险之中,若是她表现的有什么不对劲,那苗巫就会对她下手了。”

说着,尤善抬起了头,黑沉沉的眸子透过有些脏乱的发丝落到了余秽的身上:“接着,下一个就是你。”

“她为了自保,同时也是为了你,所以才决定与你保持些距离。”

“在苗巫眼里她是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即使是知道那也知道的不多,所以她只有因为那些流言表现的对你不喜与冷淡,这才是正常的。”

而谈话中的主人公呢,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

那些不喜与冷淡真的都是装出来的吗?

随着谣言的日积月累,她会不会真的会被影响到,然后想着都怪这个灾星?

或许在某一刻,她连自己也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或者有没有真的讨厌我了吧。

退一步说,就算她是装的,但她表现出来的那些不喜和冷淡却是真的,给他带来的伤害也是真的。

是真是假,这谁说的准呢。

思绪回到现在,尤善在说着原因:“她或许是也在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些事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了,那你肯定是会想着要去报仇的,这点毋庸置疑,你不用说谎安慰我们。”

本来就没打算说谎的余秽:“……”

“但是这么年轻的你,说不定玩不过苗巫那样老谋深算的人物,那么接下来苗巫肯定会意识到什么,你就会陷入危险了。”

略微停顿了一会儿,尤善又继续说着另一种可能:“但要是不告诉你的话,难道你的父母就要这么白白的因为其他人的一己私利而丧失性命吗。”

“对于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你的阿娅非常纠结,所以她最后还是把手札什么的都留给你了,但是她应该没有许可你去翻阅吧,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来找我。”尤善最后总结道。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呢?”夏青溪有些怀疑。

“因为我和小鱼阿娅在私底下有联络,我们都知道那些事情是苗巫做的。”尤善继续道:“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而我们有着一致的目标,有些事你阿娅都是会与我商量的。”

余秽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眸又继续问道:“那为什么我阿娅的手札里关于你的记载都是负面的?”

尤善解释道:“因为当时苗巫是推出了我来当替死鬼的,她恨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在手札中那样写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苗巫怀疑。”

一旁看着的夏青溪突然侧眸看向尤善,眼神带着些许的凌厉:“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或者说,为什么要帮余苗巫呢?你不是苗巫的表哥吗?”

闻言,尤善显得有些丧气:“虽然我和苗巫一起长大,甚至还是亲戚,可是后来我们的观念越来越不合,直至最后,在听到他想要苗巫这个位置的时候,我们先前伪装出来的和谐的氛围终于被打破,我们也因此而分道扬镳。”

“他认为同样是寨子里的人,苗巫这一位置应该是有能力者居上,凭什么非得由余氏一家独占鳌头,所以他想要费劲心思的登上这一位置。”叹息了一声,他又接着道:“他就跟被下了诅咒似的,一心想要当苗巫,谁说也不听,甚至他的手段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听到这儿,夏青溪也有些不解:“那对于苗巫这种家族继承制,其他寨子里的人就不会有怨言吗?就像苗巫那样。”

尤善摇了摇头:“虽说是家族继承制,但在某种角度来看同样也是能者居上。”

“嗯?”夏青溪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余秽的家族向来都是人丁稀少,但相应的,他们在制蛊等方面的天赋非常高,而苗巫这一职位对制蛊也有一定的要求。”接着尤善总结道:“所以,这在某种程度上不正是能者居上吗。”

夏青溪:“那苗巫对此不认同?”

尤善点点头:“对,他认为他的天赋也不比余苗巫的差,凭什么他就不能当上苗巫,难道就只是因为一个所谓的家族或姓氏吗。”

夏青溪微微颔首,他大概明白了,接着他又好奇道:“所以现任苗巫的蛊术真的很厉害吗?”

尤善有些犹豫道:“应该……不算吧,和余苗巫比的话应该是差不多的,但还是没有余苗巫厉害。”

“但是要和余秽比的话,对方就完全不能看了。”

夏青溪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余秽,他知道余秽很厉害,但没想到会是这么厉害,难怪之前苗巫给他的评价这么高啊。

“那你之前说你找到生息蛊了,是真的找到了吗?”余秽突然开口道。

他并没有问对方“你为什么说你找到了生息蛊”,而是转而问他有没有找到。

若是对方知道生息蛊在他那,那他这样问对方也能听懂。

但若是对方不知道,这样问的话就会暴露生息蛊在他这儿的事实。

虽然他们知道尤善大概率不是站在苗巫那一边的人,但无论怎样,手中的筹码多才会更安全,也才不会陷入被动。

尤善摇摇头:“没有。”

余秽微微蹙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找到了呢?”

听到这,尤善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愁眉不展道:“我当初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稳定民心。”

“你可能不太清楚生息蛊对我们这些寨民来说有多么重要,它于我们而言,就像是一个定心丸,知道它在,我们就不会恐慌这个寨子会发生什么大的动乱。”

“当时因为余苗巫失踪,与此同时,现任苗巫也在寨子里制造恐慌,寨民们对余苗巫已经有了意见。”

“我当时要是不说已经找到了生息蛊,那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谁也无法预料到苗巫下一步会做什么。”

“那另一方面呢?”夏青溪注意到了他的措辞,继而问道。

“另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也是为了转移苗巫的视线。”尤善道。

“当时他就已经盯上了余秽和他的阿娅,如果我不想个办法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的话,余秽他们的安危就没了保障。”

余秽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的眸子,眼中的神色不明,

但从尤善的角度来看却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也让尤善无法判断他到底信没信自己。

尤善:“那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夏青溪出声道:“我们听说,原本的这一任苗巫应该是你,这是怎么回事儿?以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在任的这一位?”稍稍停顿片刻,又接着问道:“你明明还活着,可为什么我们去问苗巫的时候他却说你已经死了,甚至在余秽的印象里,你也是已经死了的?”

尤善把夏青溪一连问出的几个问题稍稍捋了一下,这才开口道:“那这就说来话长了。”

余秽打断了他想要追忆往昔的打算,直接道:“那你就长话短说。”

尤善:“……”冷漠无情。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这才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听到最后,夏青溪总结下来就是:

为什么原本的这任苗巫应该是尤善?

答:因为他找到了生息蛊。

听到这的时候夏青溪还不禁点了点头,看来他们知道的原因是没错的。

接下来,为什么苗巫变成了现在的这一位?

答:因为尤善“死了”,苗巫之位不能长久的空缺,而现任苗巫也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在寨民中的口碑也不错,再加上一时半会的又找不到比他还合适的人了,因而他就这么当上了苗巫。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尤善在他人的印象里已经成了“逝者”?

答:还是苗巫搞的鬼。

或许是看在他算得上是苗巫的表哥,两人也还是有一些血缘关系的,他可能大发慈悲的想留他一命吧。

又或是他想看看他的手下败将在选择与他不同的道路后过的有多么的凄惨。

或许只有一种,又或许是两种都有,但这谁能说的准呢。

毕竟他们也不是苗巫,更不会读心术。

-

他们该问的都已经问了,想知道的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至于还有少部分问题不清楚细节的,尤善给了他们一封信。

他说:你们想要知道的东西都可以从中找到答案。

既然如此,夏青溪他们也就不打算多留了,索性就先回来吧。

尤善和苗巫的事他们不打算去掺和一脚,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掺和一脚,就让两位当事人自己去解决吧。

或许尤善会挑明,又或许不会,继续去装着他的傻子。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也不应该插手。

至于苗巫,这个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余秽是绝对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他的。

他的人生本应是一帆风顺前程似景,但中途出现了苗巫这个变数,他的人生彻底走上了另一条荆棘载途前途渺茫的泥泞小径。

苗巫该活着吗?他不该活着。

但他能就这么的轻易的简简单单的去死吗?不可能。

余秽不会允许的。

之前蛊女说要让格南苗寨的苗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她没有成功。

可余秽不是蛊女,她没能完成的事不代表他就完不成。

苗巫的下场不会好的。

-

回住处的路上。

“你觉得……尤善的这种善意的谎言真的好吗?”夏青溪突然开口道,边说着还边往余秽那儿走近了些。

“嗯?”余秽有些不明所以:“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突然想到了啊。”夏青溪摊摊手:“觉得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辩题。”

余秽:“……”

他先没有回答,而是谨慎的回问道:“那你觉得这样是好的吗?”

“嗯……”夏青溪轻敲着腕骨,垂眸默默的思索着:“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即使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或者说是善意的,但他造成的后果终究是不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嗯。”余秽也点点头。

“要是我伤害了你,但是我再对你说一句:抱歉,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觉得这样你能接受吗?”

余秽乖乖的摇头:“不能。”

“嗯哼。”夏青溪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又说道:“造成的伤害是既定的事实,无论你再说什么或是辩解什么,这些在事实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所以,我不能接受欺骗,哪怕是善意的,也不可以。”边说着夏青溪边凑近了余秽,直至最后单手搭在了余秽的肩上,面上微微贴近,说话时的气息也尽数扑洒到了他的耳畔。

“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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