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你要近距离来看一看这些小可爱们吗?”余秽的话语中含着若有似无的引诱。
“嗯……蛊术和你,呃,手里的这些东西有关吗?”夏青溪有一丝犹豫,好奇但又真的很怕这些虫蛇。
“当然,你仔细看它们,就能看出它们和别的普通虫子不同了。”
“真的?”夏青溪瞄了他一眼,一脸怀疑。
“来看看吧,看一眼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说着,余秽还向夏青溪走近了几步,将手中的竹叶青往前递了递,眼角含笑。
看着对方挂在眉梢的笑意,夏青溪总觉得他在憋着什么坏水。
但终究还是好奇心战胜了胆怯。
夏青溪刚往前凑了凑,那条原本在余秽手中很温顺的竹叶青突然弹射起来,“嗖”一下往前窜去。
“我去!”夏青溪被惊吓出声,猛的往后一仰。
“哈哈哈哈。”周遭传来一声朗笑,颇有些恶作剧得逞后的开怀。
“怕什么,尾巴我抓着呢。”
“……”
看着夏青溪那副无语的表情,少年也慢慢停下了笑声,只是目光依旧饶有趣味。
“怎么,山下那群人没跟你说要离我远点?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话音落下,少年的眼底划过一抹凉意,眼眸里藏着些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啊,那倒是看出来了。夏青溪目光呆滞,在心里诽腹着。
恶趣味。
这边,少年慢慢的拎起地上的背篓,手腕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在与夏青溪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拍了拍了对方的肩膀。
“有机会的话,欢迎下次来找我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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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药材背篓等物品填充的没有多少剩余空间的屋子里如今挤满了身影。
“这样就真的没问题了吗?”陈教授的声音略显焦灼,话语中的担忧一览无余。
自从那天从山上回来后,夏青溪就一直在发低烧。在屋里躺了两天,各种药也按时吃了,但就是不见好。
本以为是受凉或是水土不服等别的原因,在周雅安提出会不会是中了蛊后他们才后知后觉,赶紧带着夏青溪来找苗巫看看。
当地的苗巫不仅仅是作为祭祀时的主持者,往往在医术蛊术上也颇有建树。更甚者,有些地方的苗巫同时也是寨子的寨主。
“你是不是见到余秽了?”老者大约六七十岁,留着一把山羊胡。虽然年迈,但双目依旧有神。
而那双眼睛当下则充满了了然之意。
问话中的主角如今正瘫坐在一旁的竹椅上,以往总是显得很有活力的发丝如今也耷拉下来,丝丝缕缕,稍稍遮住了眉眼。
被连日低烧折磨的青年此刻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的盯着房屋的一角在发神,整个人都蔫蔫的,像是地里被霜打的小白菜。
“啊……是的。”听到声音,夏青溪微微偏了偏头,看向问话的人,声音有气无力的。
看着青年这副模样,老者忍不住笑了笑。
“整个寨子里会用蛊的不多,会搞这种小玩意来捉弄人的更是不多。”
“还好他使的蛊不是多么的厉害,我还能解。”苗巫一边捣鼓着手中的草药一边说道。
“啊?他这么厉害吗?连您有些蛊都解不了?”周雅安听了很震惊。
苗巫听着应该就是那种很厉害的人,很会使蛊的,怎么会有些解不出来呢,而且阅历也在那呢。
“并不是身为苗巫就什么蛊都会解。而且,余秽在蛊术上很有天赋,是这几百年来我所知道的,最有天赋的人。”可惜,命不好啊,苗巫低垂着眉眼,神色不明。
“嗷,这么厉害啊。”周雅安感叹道。
另一旁,瘫在竹椅上的青年很是愤愤。
难怪说什么有机会,临走前还特意拍了拍肩膀,我就说怎么怪怪的。夏青溪面无表情的回忆着之前与余秽接触时的画面,在心里诽腹着。
“好了,这些草药拿回去,煎成药,喝上两顿就好了。”老者将手中扎好的纸袋递给他们。
“谢谢啊,真是多亏你了。”陈教授连声道谢。
“没事儿,应该的。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别怎么和对方接触了,对你没什么好处。”苗巫将他们送到门前,转头又向夏青溪叮嘱道。
夏青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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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陈教授向夏青溪说教道:“还好没什么大问题,不然我怎么和你的父母交代啊。”
陈教授和夏青溪的父母都在同一所大学教书,也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要是好友的孩子跟着自己出去,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可真是没法交代。
“您可别和他们说啊,我这不没事儿吗。”夏青溪乖巧的冲导师讨好一笑,眉眼弯弯。
“唉,知道了知道了。余秽那边,你还是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听寨民的话,对方还是少接触的好啊。”陈教授话题一转,劝说道。
夏青溪有些迟疑:“但对方在蛊术上是真的厉害,况且我们这一次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搜集有关的资料吗。危险与机遇并存。”顿了顿,又保证道:“在与他的来往中我会多注意的。”
余秽身上的那种神秘感就是让人有探究的欲望,无论是对方的身世,还是对方的蛊术。夏青溪长睫微垂,眸光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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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啊。”
依旧是那个凉亭,余秽静坐其中,慢条斯理的饮着手中的茶水。
见到来者,余秽放下手中的杯子,侧过脸,冲夏青溪莞尔一笑。
看到这抹惹眼的笑,夏青溪刚想说出口的吐槽又转而吞进嗓子里。
害,无论第几次看,还是会被对方的美貌惊艳到。
漂亮的人谁不愿意欣赏呢。
见夏青溪一直不答话,余秽突然站起身往夏青溪眼前凑了凑,观察了一会儿他的神情。
“怎么,觉得我过分?”少年分明是在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夏青溪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而问道:“难道这就是你向别人表达‘友好’的方式?”
余秽轻哼一声:“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不是什么好人。这当然就是我表达友好的方式啊。”
两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也都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事。
夏青溪撇撇嘴,绕过余秽,径直在亭中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每次来找对方都得先爬一段山路,这突增的运动量啊。
余秽看着对方的动作,倒也没说什么,过去一起坐下。
“话说你为什么不怕我啊?山下的那群人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无趣。”余秽单手托着腮,歪着头盯着夏青溪。
看着对方好奇的目光,夏青溪感叹道,这才符合对方的年龄。对什么都有好奇心,话也多。
虽然有点恶趣味。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生命威胁啊,不然上次就是下死手了。别的不说,对这些,我感知还是挺敏锐的。”夏青溪轻轻挑眉一笑。
余秽瞧着他,不置可否。
“但你二话不说,刚见面就对我下蛊总归是不对的吧。那按理说你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表示。”夏青溪朝余秽笑着说道,露出了颊边的酒窝。
余秽盯着夏青溪的酒窝多看了一会儿,抬头道:“什么表示,再给你几个蛊虫?”
“感谢你的好意,那倒是不用了。”好意心领了,但是不必给。
“我能问你一些有关蛊的问题吗?”夏青溪琥珀色的眸子紧盯着余秽,其中盛满了期待。
“嗯哼。”看着对方轻颤的眼睫,余秽随口应了一声。
“像那种传说中的蛊,就是像情人蛊的这种,真的有吗?给你喜欢的人种上,对方就会爱上你,即使是之前有别的喜欢的对象,之后也会转而喜欢上种蛊的人,这个是真的吗?”夏青溪真的很好奇。
搜索蛊啊啥的,网页上多会蹦出一些有关这样的故事。
什么给不喜欢你的人种上蛊,对方就会死心塌地爱上你啊;什么给对方种上蛊,对方就会受你操控啊等等。
听着夏青溪口中那些越说越离谱的话,余秽嗤笑出声。
“少看点儿那些有的没的,你以为蛊是万能的?”
“那到底有没有情人蛊?”
“没有什么情人蛊,不过我确实可以试着研究研究。”余秽轻敲了敲杯沿,沉思出声。
“嗷。”夏青溪抿了抿唇,感觉有点失望。
“虽然没有情人蛊,但苗族有一种蛊叫做同心蛊,作用和这个差不多。”
“双方都种下这个蛊,蛊会寄生在你的心脏处,若是感受到其中有一方背叛了这段感情,蛊虫就会活过来,慢慢地啃食你的心脏,直至被寄生者死亡。”余秽的语调拖的很慢,轻声解释着蛊的作用。
“这么凶残?”夏青溪忍不住出声问道。
“凶残?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余秽不以为然。
“况且,感情就应该是忠诚自私且排外的啊。若是有一方背叛了这段感情,死亡反而是最轻松的结局。”余秽眼皮微掀,朝夏青溪看来的眼眸中满是认真,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夏青溪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法治社会啊,哪能将让谁死说的这么轻易。
不过,若像是巫祈苗寨这种偏远的地方,不声张的话倒也是不是没有可操作性。
思及此,夏青溪一个激灵,赶紧清清脑子,把脑中的危险想法清出去。
果然不能顺着不太正常的人的脑回路走,夏青溪暗念道。
“话说,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啊?”余秽突然好奇道。
“干嘛,难道你就有了?”夏青溪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虽然也不是没有人向夏青溪告过白,现在社会又开放,男生女生都有。
但夏青溪确实没谈过恋爱,之前因学业的问题也没有考虑过这个,说真的,夏青溪还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但这些倒是没必要和余秽透露。
“没有啊。”余秽一脸理所当然。
“那你问这个干嘛?”夏青溪很疑惑。
“你对同心蛊的看法和书里写的不一样啊。书中说要是谈过恋爱的,肯定是不允许对方在感情中有丝毫的不忠,不然背叛者肯定要付出代价的啊。”少年的声音散漫而又慵懒,说罢,还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话颇为赞同。
“……”
“你这都哪里看来的,要付出代价是没错,但死亡……”对余秽的话,夏青溪可不敢苟同。
“啊……你们外边的人都这么大度啊,被人戴了绿帽子还不生气。”余秽侧目看了一下眼夏青溪,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们城里人真会玩。
看清少年眼底揶揄,夏青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跳了跳。
“话不是那么说的,怎么说呢就,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明白。”夏青溪感觉自己很头大。
“哎,你不是经常待在山上吗?你怎么知道‘绿帽子’这个词啊?”盲生,夏青溪表示他发现了华点。
“……”
“拜托,我只是经常住在山上,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是山顶洞人。”余秽对夏青溪的脑回路也表示很震惊。
听着余秽吐槽,夏青溪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也弯成了月牙儿。
夏青溪觉得余秽可真有意思,会开玩笑也会吐槽,和寨民口中那种阴暗爬行的大反派形象倒是不太一样。
“嗯嗯。那,所以你会同心蛊吗?”笑完后夏青溪又将话题带回到最初讨论的内容上。
“当然会啊。”余秽歪着头,有些没扎上去的发丝散落在石桌上,看上去就像是上好的丝绸缎子。
看着就好摸啊,夏青溪有点手痒。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夏青溪突然问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