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跑到职工宿舍后面的墙边,祁凛靠在墙根处,半蹲下身子,朝阮平夏说道,“上来。”
“不行,我害怕。”阮平夏客气了一下。
“不怕。摔不死你。”祁凛也很客气说道。
就像某些餐前的祷告仪式,两人很有默契的完成了一次对白仪式。
阮平夏一脚踩在祁凛的肩膀上,祁凛缓慢站起身,将她托起来。
阮平夏双手攀住围墙,小心翼翼跨坐在墙头上。
祁凛见阮平夏稳当坐在墙上了,他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两步助力跑,脚下一蹬,整个人向上跃起,双手攀住墙上的砖头一个借力往上,人就顺利翻出了墙外。
阮平夏用手抹了一下眼周,坐在墙上,双眼赤红,垂眸看着祁凛。
她还没说话,祁凛就回到墙边,半蹲下身子。
阮平夏吸了一下鼻水,踩着祁凛跳下了墙,低声弱弱说了一句,“谢谢你。”
祁凛环顾四周,蓝色铁皮还没围到这边来。
他在天台上就看到这边墙外是一条羊肠小道,种着一排树,还有绿化带灌木丛,再往外才是人行道和大马路了。
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倒着一个人,那人似乎没有脑袋,白色的虫子在地上蠕动。
阮平夏没往那边多看,两人很默契的回身往主干道方向走。
祁凛从大衣里掏出一瓶抑菌免洗洗手液,刚刚在医院走廊里顺来的。挤了几滴在手上,然后递给阮平夏,阮平夏也伸手去接了几滴。
两人边走边搓手消毒。
阮平夏慢悠悠掏出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张妈和平竸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她先接通了张妈的来电。
“张妈……”平夏吸了一下鼻水,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走丢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人,很委屈但强忍着。
“小小姐!你现在在哪里!医院被封锁了,现在不让进出。少爷他说你不在他那!”一听到阮平夏的声音,张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定了下来,“小小姐,你现在还在医院里吗?怎么不去找少爷。”
“张妈,我已经出来医院了……”
“你出来了?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一听到阮平夏已经出了医院的消息,张妈激动问道。
有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一批工作人员搬着一个个蓝色铁皮下车,有人拉起一条封锁线,一路从人行道那边拉过来,开始装上铁皮,将一整个医院包围住。
阮平夏还在接电话,祁凛抓着她的手腕,两人踩上花坛钻过绿化带,一前一后跳到了人行道上。
那些人远远的看到突然从绿化带里钻出来的两人,也没有多大反应,继续拉封锁线装铁皮。
“张妈你在医院大门那边等我吧,我现在走过去。”阮平夏环顾四周,只知道自己是在医院外墙边,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在哪个位置。“我先跟哥哥报一下平安。”
“嗯好,我在医院大门这边等你。”
阮平夏刚挂了张妈的电话,哥哥平竸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夏夏!你现在在哪?刚刚为什么一直都不接电话。”阮平夏一接通电话,那边立刻就传来了平竸焦急的声音。
“哥哥,我在医院外面。刚刚太害怕了,我看到好多虫子…我想快点离开医院,就只顾着跟着人跑出来了。”阮平夏声音委屈解释着。
“你没事就好!你出了医院了?张妈现在跟你在一起吗?”听到阮平夏顺利离开医院,平竸心下松了一口气。虽然妹妹在医院他也能给她安排好,但目前总归还是在外面比较安全。
“没有,我现在过去找张妈。”
“嗯,注意安全,不要离人群太近,回去后就先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待着。不要吃生食。”平竸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医院那边又开始忙乱起来,最后让阮平夏回去给她报个平安。
“嗯好,哥哥,你也注意安全,小心点。”
阮平夏和祁凛两人走在人行道上,一前一后,静默无语。看着工人给医院外围装上铁皮。
转入主干道,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好些人在医院大门外,围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警车。上百个武警全都进入了医院大门内,堵着医院各个出入口。
原本想要进医院看病的人,看到这架势,也不敢进去了,赶紧掉头换家医院。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所有疑似病例,最后都会通通送往这个医院。
治安人员在外面维持秩序,驱散围观的人群。所有人眼睁睁看着蓝色铁皮竖起来,隔绝医院内外两个世界。
附近的居民楼里,有些在室内的人站窗户前,站阳台上都悄摸举起了手机拍摄。
有人想开直播间直播,才喊了句“家人们”,开播不到30秒,直播间就被抬走了,封禁24小时。
他们看到医院大门内堵了很多人,医院里有人听到医院出不去,病都不看了,忍着头痛欲裂,跟在人堆里挤到门口。
“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出去!”
“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人群吵吵嚷嚷,眼见着铁皮围挡真要封锁医院了,大家越来越慌。
“大家冷静一下,我们不会不让你们出去,只是需要大家配合做一下检查,没问题的都可以回去的。”有一个人拿起喇叭,站在椅子上高声说道。
见终于有人出来主事,大家才稍微镇定下来。
“什么检查,我们好好的没病,为什么要做检查!”还是有些人不服,好好的陪人来医院看病,结果回不去了还要无缘无故做检查。
“你们真是太莫名其妙了,什么通知都没有,直接就将医院封锁起来,还有天理王法吗!”
“是—啊—”有个人也想跟着高喊几句,他无意间瞥到前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摇摇晃晃随时要倒下的人的耳朵里,钻出了一条长长的虫子。
他张了张嘴,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小心翼翼问道,“你…你还好吗?”
那人机械地回过头,他脸色惨白,皮下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张开嘴,“哇”的一下,一堆白色的东西就吐了对面人满脸。
“啊!啊啊!啊啊啊!!”被一堆白色虫子直接吐了一身的人吓得原地跳脚尖叫,不停拍打挥落脸上身上的东西。
“天啊,太可怕了。”原本还在慷慨激昂喊着要出去的人,被这突然的动静吓得都散开来,不敢聚在一起。
中间空出一个圆圈,吐虫子的人倒在地上,毫无动静。
他的头颅一整个在蠕动,密密麻麻的虫子啃噬掉了那人一整个脑袋,白色的虫子从后脑勺皮下钻出来,顷刻间那人脑袋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满满一滩虫子在地上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