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秦城怒吼,骇然的灵气冲天,拼了命的挣脱开来,这如此一击,直面其害定然不会好过,青锋与剑刃摩擦,金灵气变得可怕而锐利,就连风都变成了利刃。
一阵掌风袭来,她手中攻势一收,侧头退后数步,一缕青丝飘落在地,修士的身影极速飞过她,与她擦肩而行。
而她却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只是淡然回头,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
“不、回来!回来!”
没了人阻止,金灵气疯狂的涌动,强烈的冲击波准确无误的击中火阵的薄弱之处,他抱着希翼的睁大眼睛。
火的确灭了,但——
嘀嗒。
血水掉在地上。
也仅仅只有没被烧尽的血水。
元婴大能,大开杀戒。
数十名金丹筑基,里面不乏前途无量之辈,护道者印出现之时挡住这致命一击,但耐不住一击之后还有一击,烈火无情,短短之间数十人就此葬身火海,那些惨叫也不过维持短短几息,其中的残酷和杀气令人心惊。
所谓都门懒筑黄金台,状元百官都如狗。
也不过如此。
而站在城门之前的始作俑者只是冷然漠视,两指夹住刀刃,往上一抹,甩掉其上沾染的血腥,毫不顾忌修士悲怆的哀嚎,长刀冷光反射,直视众人:
“来!”
“你!竖子!竖子!杀了她!我要将她五马分尸!”
“师弟!师妹!”
暴怒的两仙山修士暴起,战场早已到了白热化。
“杀的好!叛徒就该如此!不就是杀吗?那就看看,谁豁的出命!”
盂城修士见此大笑出声,灵气汇聚,已然是想要以命相博。
原本驻守盂城的元婴大能,为首的蓝衣道袍的修士见此不顾身上的伤势,缓缓的站在前方。
此人名为夏侯奉,在南洲也是小有名气的大能,修为早已到了元婴后期巅峰,在这场战局之中没人能比他强,就连两仙山为了不让南洲发觉异常,遣派最强的都是元婴后期的秦城。
可他如今却伤的惨重。
伤口是从身后贯穿而来的,那是颇为信任之人才能有机会的偷袭。
当然,这样的伤还不至于像如今这么严重,加深伤势的是修士屠杀道侣之后被道侣印反噬的内伤。
“南洲被两仙山捧的太高,太过不可一世,自以为高人一等,却不想早就被人圈养捧杀,如今叛徒深入内部,四肢百流,南洲却还傻傻不知,这就是报应,但再怎么错,再怎么报应,盂城也不能破!”
一旦盂城破了,磐远城的修士无疑会被两面夹击,比起这座小城里的三五万人,磐远城加上百姓修士可足足有三四十万!
这其中还不包括那些化神炼虚坐镇的大能,前来支援的宗门年轻弟子更是不下万数,若是这里真的破了……
他们不敢想象后果将有多惨烈。
是以他们能做的,只有死守!
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弟师妹死于眼前的修士红着眼眶回头,太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握紧剑柄,杀气四溢。
“秦道友,还不快动手!”
姜芃修为一提到了元婴,季阳目光下沉,阴毒的盯着叶长欢:
“杀了他们!全部屠杀干净!一个不留!”
他潜伏多年,修为仅仅在秦城之下,命令一出,血腥味只会越发浓郁。
数支箭羽最先朝着叶长欢的方向飞射出去,隐匿的瀛洲修士杀人无形。
而这一动,那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咔!
那数只箭羽被拦腰斩断,修士冷笑扬声:
“笑话!你们想要一个不留,莫非我人族就想过要留你们一条命不成?即是想要玩命,那今日我人族也发令,要尔等葬身于此!杀!”
人群中跟着她一路走来的那群小辈脸色肃然,几乎没有犹豫,沈绥手中血镢一指,厉声:
“杀!”
浓重的血腥味伴着杀气,无时无刻在撩动着他们的暴力神经,士气高昂,心中的杀念就此勾起,齐声:
“杀!”
夜风呼啸,屠杀却在这一刻开始。
【啊啊啊!你作弊!你居然用你的精神力激他们!】系统看着突然如此亢奋的人群立马反应过来。
它怎么忘了这个人类的精神力就是杀戮道,在这样的杀局,何尝不是她的主场?!
“现在才发现?可惜——”
她已经一跃而起,反手斩去一名叛徒,看见朝着自己而来的修士,笑意不减:
“晚了!”
“受死!”
季阳身影快而诡谲,隐匿在黑暗之中像是一眨眼就出现在眼前,所有灵气汇于剑中,雷电缠绕,四面八方的将叶长欢收缩!
却因为有灵气屏障在,它只能把叶长欢缠成了一个电球,每一条闪电都切割着防御。
看着叶长欢被包围的身影,他轻蔑:
“破!”
咔咔!
裂痕四分五裂,再也支持不住的化为碎片!
他该高兴,可笑容却僵住。
因为这破碎该是外界所致,但现在,却像是内里被人捅破的!
“天地同源!”
平滑一刀宛如匀称半圆,季阳瞳孔一缩,攻势被破,不甘:
“不!”
轰!
地面被砸出一个深坑,一只手挡在了季阳身后,叶长欢反手一刀,与之碰撞的剑刃被弹飞出去,在对方落地之时收回。
“我宁愿你不是叶长欢。”
秦城如今的脸色冷得吓人。
“我自认为你再恶毒,也不会弑杀同宗,可你居然对自己的师弟师妹下手,叶长欢,你罪无可恕!”
“怎么,你要杀了我?”
叶长欢挑眉,目光扫向他心口弥漫的黑气。
“不。”
后者剑锋一横,就此出击:
“我会废了你的修为,让你亲自跪下给同宗认错,可我不会要你的命。”
“放肆!”
巨掌虚影骤然劈下,直接压着秦城砸了过去,却在要落下之时被切为两半。
叶长欢只觉身后传来一阵寒风,还未回头,离自己极近的后背就传来修士声音:
“你以为师尊就只做了这些准备吗?即是要底牌尽出,就必须保证万无一失,盂城,注定无一人能活下去。”
话音落下,地面震动不堪,原本厮杀之中抓回一点点优势的盂城修士在听见这个声音之后,皆是面如土色。
没人比他们更熟悉这个声音。
“妖、妖兽!”
“敌袭!妖兽敌袭!”
若是敌袭也就罢了,他们尚且还有一丝希望,但别忘了,盂城前面是磐远城,现在这里出现了妖兽,就只能说明一个可能。
“磐远城也被敌袭,就是现在,若是两仙山之人真的有备而来,那此次敌袭一定比之前多上数倍!那他们如何能腾出手来支援盂城?”
绝望气息笼罩下来。
对于两仙山的人来说,盂城这个元婴中期巅峰的大能出现在他们意料之外,可他们也不是没人能胜她,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皆在,盂城必亡!
“自作孽不可活,不该信的,一开始就不该抱有侥幸,明明知道两仙山叛了,还是有人心怀侥幸,认为此中还有好人在其中,却不知那些全都是潜伏的奸细!”
夏侯奉悲愤,他们为何走到今天这副境地,试问难道不是南洲多年在两仙山的捧杀之中恃才傲物,自大至极,说是疏忽,其实他们根本没把两仙山放在对手的位置上。
而是自认对方低自己一等,是以两仙山一叛,看着那些奸细一副可怜的模样,便自以为是的大发善心,彰显自己的大度。
却不想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一群被驯养的蠢货。
他决然的闭上眼,猛地睁开后声音响彻四下:
“但凡是两仙山之人,无论是谁、是何身份、是否叛乱,皆杀之!一个不留!”
“你疯了!”
同为元婴的修士闻言不可置信:
“这其中若是有真的并未叛乱之人,那岂不是滥杀无辜?!”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尔等不想着被杀的同族多无辜,反而为叛徒着想!你可知错放一个,我同族之人会被杀多少?”
他斩钉截铁,冰冷开口:
“若是真的有并未叛乱之人,那便只怪他们倒霉!蓬莱瀛洲不给我等留活路,我等能怎么办?战场之上,只谈大局,不谈小义!我只能选保全自己的同族!”
“……”
时隔两千年,南洲举洲都为自己的遗忘付出了代价。
而今日这一战,也彻底打破了他们的所有幻想。
“噗!”
妖兽撞击着城门,成为了两仙山的救兵,磐远城还没被两面夹击,先体验这一计的盂城就宛若人间炼狱。
欧阳旭倒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吐血不止。
陆灵薇想要帮他,声东击西,才上前的妖兽低吼一声,原本在她意料之中的速度突然快了两倍!她大惊之下急忙将剑挡在身前,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倒在地!
喉咙间腥甜涌上,她眼前被阴影笼罩,耳边欧阳旭的声音炸开:
“不要!”
温热的血液飞溅。
陆灵薇胸口剧烈起伏,脸上流动的液体无不提醒她还活着,但眼前离她不过三寸的血盆大口又在提醒她,她方才离死,也不过如此之近。
一把闭血镢插入妖兽的脑颅,拖着瘸了的腿赶来的沈绥早已力竭。
“怎么会?这明明是金丹中期的妖兽,我以前都能杀的掉的,为何这些妖兽不一样,这真的只是金丹中期?!”这明明接近他以往斩杀妖兽中的金丹后期!
“留在人族地界的妖兽都是当初因为修为太低,躲过奉天宗宗主阵法的,就算修炼上来,实力也与人族同级相似。可我们忘了,妖族曾经也是天道宠儿。”
“在妖界修行的妖兽看似等级与人族一样,但实力却都高上几分,这才是他们的可怖之处。”
沈绥说到这里,低声:
“原来,千年前的人族,面对的是这样的强敌。”
那他们之前说的那些话又算是什么?
传闻梵天秘境可以带着进入者回到千年前的场景,所以那个刀修从来知道,是以当初他们口出狂言之时,对方才会如此暴怒。
而他们说的,换作他们回到千年前一定比之前的人强那些话,落在对方耳朵里,估计不过是一个愚蠢的笑话。
像是想到了一处,死里逃生的几人下意识的看向虚空之中。
对于元婴的对决而言,他们这些金丹筑基就如孩童,根本挤不进去。
别看金丹后期离元婴那么近,但真的要进入元婴,不积累个百年来那都是假的。
大人之间的厮杀,往往残酷而伴随着陨落。
叶长欢额间布满细密的汗水,那股威压像是化为实质,如芒刺背。
秦城心口的黑气越发浓重。
他的执念、他的心魔——废去她的修为,将她关起来。
系统欣慰:【虐文男主对女主虐身虐心,果然剧情回来了。】
“去!”
天级功法变化无穷,背后偷袭更是占尽先机,巨大剑芒快如离弦之箭!疾风吹动着叶长欢背后的发丝。
而她眼前,一点寒光一闪而过,丹香飘来。
姜芃隔着无数毒针与她对望一笑:
“也不过如此。”
前有狼后有虎,叶长欢想对付秦城,必然躲不过眼前毒针,但若是选择对付毒针,身后就避无可避。
叶长欢选哪一个尚且不知,不过她若是不选,一定伤的最重。
终于,她抬手结印,那些细如发丝的毒针就这么僵持拉扯!
“我没想到你是瀛洲的修士,居然敢在我面前用这么讨厌的招式,难道你们那个狗主子没告诉你们,我见到了,比会折断你们手脚的吗?!”
叶长欢两指飞快一捻,借着缝隙暗自偷袭的毒针落在她手中,不过一眼,直接折成两段!
她的眼神太冷,姜芃只觉后背一凉。
瀛洲修士、叛徒、还和孟云卿的招式如此相似,招招式式,无不踩着她的雷点蹦迪!
姜芃凭着惊人的第六感想也没想的就极速要退开!
左右她已经选择对付毒针,失去了后背的先机。
可惜来不及了。
她前面就是赶来的夏侯奉等人,身后炽热非常。
明明她只想着让这人腹背受敌的!为何最后反倒是自己!
她甚至抱着侥幸心理,寄希望于秦城能斩杀此人,废掉也好。
可偏偏她还听见刀修头也不回的开口:
“这世上能让我让出后背的只有那么几个,如今那些人都不在,尔等凭什么认为,我一个靠偷袭起家的,会反被鹰啄了眼?”
不义者往往爱挑旁人的短处而行,自然也清楚必自毙的道理,对自己短处必会守得严严实实。
就像开庄之人最清楚嗜赌最为致命,是以他们从不会让自己染上这样的瘾。
叶长欢偷袭起家,后背是众所周知的偷袭绝佳地,她有这么可能让自己后背空无一物?
那个小小的元婴困倦的打着哈欠,依然是力竭灵气不足的表现,不过在看清身后的剑芒上,还是双手抱头,蜷缩成圆滚滚的一团,宛若还是莲台上那颗金丹。
只不过这颗,显然威力更强,无坚不摧。
轰!
爆炸声惊起,姜芃进退两难,才探出来的元婴被夏侯奉眼疾手快的抓住。
至于她自己,已然被灵火裹挟,眼见就要陨落,她慌不择口想到什么,猛地道:
“叶长欢……方才秦城叫你叶长欢!你是蓬莱掌门那个传闻中就陨落的大女儿!叶长欢!”
“你、你们不能帮她!她是叛徒!”
就算不是叛徒,蓬莱掌门之女这个身份,也足够他们内讧了!
她定要拼出一条活路。
果然,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像是怕叶长欢否定,她大叫道:
“莫非你还想抵赖不成!?你认得秦城,秦城还不知你是谁?!秦城!”
那枚元婴还在死死的挡在秦城眼前,他自知姜芃的意思,是要人族彻底舍弃叶长欢,可他做的不是澄清,而是推波助澜:
“她的确是我的师妹,叶长欢。”
“聒噪。”
叶长欢嘴角一勾,原本以为会否认辩解的人连废话都没有,直接趁着夏侯奉扣住姜芃元婴的机会,雷霆手段的给她致命一击!
“噗!怎么、怎么会!你不还想着杀了我!你该急着辩解才对!”
姜芃濒死嘶吼。
“这本就不是事实,为何要辩解?”
“你凭什么如此笃定!?”
修士掐灭了她最后一丝生机,倒不是不想杀了秦城,而是秦城身上有叶怀瑾的护道者法印,杀起来可比这个麻烦多了。
现在时不我待,她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浪费时间,消除对方一个颇大的战斗力才是利益最大的选择。
她吹了吹指尖,笑看审视她的众人微微侧头:“因为蓬莱掌门之女,一定逃不过天道之子的法眼,更当不了奉天使。”
那枚刻着日月昆仑,两仪太极的令牌落入她手中,她语气悠悠:
“各位,奉天宗奉天行事,在下奉天使顾斯善,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