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昭翎能进去极乐塔,一旁的方多病也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举起手道:“那盼兮,我能不能跟公主他们一起进去?”
因为他也想进去极乐塔里面一探究竟,好歹这密道的门口可是他打开的。
“当然可以。”
盼兮看着眼前英姿飒爽、满脸笑靥的少年,不由回忆起与他初见时的样子。
同样年轻俊美的面容,但那时的他眉宇间多了几分被迫长大的成熟与深藏心事的忧愁。
或许这就是问心阁存在的意义,虽然有些交易在外人看来是不公平的,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当李莲花从极乐塔出来之时,盼兮早已离去。
“小宝,盼兮呢?”
“阿飞来了之后,盼兮就跟着他离开了,她让我留在这等师父你出来。”
此时的方多病与李莲花皆以为盼兮是有其他事情要做,暂时性离开了。
然而,他们回到莲花楼等了一宿,等了几日,等到他们彻底解决了单孤刀的事情,都没等到盼兮回来。
那时候,师徒二人才反应过来,盼兮“消失”了。
师徒二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与狐狸精打闹嬉戏的白团子身上。
小灵灵背后莫名一凉:“!!”
【与之一同“消失”的笛飞声:“............”】
*
自从与李莲花在极乐塔内详谈过后,封磬便将那四名知晓极乐塔位置的宫人交与了笛飞声,让他带去给盼兮,交由盼兮抹去了他们记忆中有关极乐塔的一切。
彻底让极乐塔的秘密消失在这世上。
紧接着,他按照与李莲花的约定,带着余下不愿再起战火的南胤子民隐居在漆木山所在的云隐山生活。
至于那些仍不愿放下的,封磬表示尊重与理解。
只是在分道扬镳之时,给他们留下一句“行事之前,不妨驻足原地,看看周围人脸上神情,再决定是否要继续”的劝告。
至于他自己,则独自踏上去往四顾门之路,向其自述过去所做的种种危及江湖之事。
*
浩渺无垠的东海之上,海风呼啸,携带着整个海洋的力量与气息,一路奔袭,最终抵达岸边。
站在海边的盼兮双目微微合上,凝神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浓郁的咸涩味道,享受着难得的静谧时刻。
忽然,盼兮肩头一沉,一件华美精致的裘衣便披在了她的肩上。
她侧眸看向行至身侧之人,轻道一声:“多谢。”
“你为本尊突破悲风白杨第八层,这点小事无足挂齿。只不过,当初你离开时并未留下任何口信,就不怕他们担心吗?”
明明前一刻他兴致勃勃来此,是为与盼兮打上一架,借此感受一番悲风白杨第八层的威力。
然而,当他站在这里,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海,那颗好战的心顷刻间就平息了下来,就如同有一只温和的大手,抚平他躁动的心一般。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忽然想起,他们已经出来了许久,不知李莲花师徒二人当下是否心急如焚地寻找他们。
盼兮嘴角轻扬,浅浅露出皓白的牙齿,“我留了。”
她可是将自己的得力伙伴“小灵灵”留给他们。
就是不知道他们间的缘分如何?
与此同时,李莲花与方多病二人循着从小灵灵手中拿到的第一十九次线索纸条,来到了菩提寺。
远远就看见了趴在无了大师肩头,一边听经文,一边打着瞌睡养胎的小星辰(腹部的蓝光显眼),却没看见盼兮一丝一毫的身影。
诵经中的无了大师似有所感睁开双眼,朝二人点了点头。
此时,他还以为二人是收到小星辰即将分娩的消息而来。
但,置换到李莲花二人眼中就是“施主,许久未见,近来可安好?”
于是,师徒二人朝远处诵经的无了大师点了点头,表示了安好。
常年生活于此的无了大师忽略了一点,诵经大堂偌大,日常能兼容上百名僧人在此诵经自习。
此时他又置身最前方,与李莲花他相隔上百名僧人,如同府邸的前门较之后门一般,彼此间信息交汇就有了误差。
李莲花与方多病互相对视一眼,视线在半空交汇之际,激起一道晦暗的光芒。
那一刻,二人在无声之中达成某种意识。
随后,一人返回莲花楼,等重新出来时,手中就多了一只满嘴油腥、打着瞌睡的小灵灵;
另一人则从菩提寺的庖厨处借来了磨刀石,开始磨起了手中的少师。
霍—霍—
听着一声声逼近的磨刀声,小灵灵瞌睡梦中惊回神,未等二人开口,直接就盼兮留下的几十张线索纸条,一股脑子“倾囊相送”。
最后,还不忘摊开一只爪子,露出粉乎乎的肉爪,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看着地上堆积成的“小山”,李莲花缓缓蹲下身,捡起其中一张线索,只见上面写着:“东海”。
顷刻间,他想通了一切,为何这十九次目的地都与十年前他被盼兮逮到的地方一模一样!
为何他写信求助师父与苏先生都被拒!
原来,这都不是巧合,而是某人的故意为之。
“幸好当初没跑去义庄。”李莲花不由呢喃一句。
若真去了,那就成了话本里所说的追妻追到义庄场了。
此时,方多病左手一把纸条,右手一沓线索,抓耳挠腮得不行。
“师父,接下来我们要去哪个?要不,去这里。”
只见一张写有“春风酒肆”字眼的纸条被方多病递到了李莲花眼前。
聪慧如他,心中大概猜到了这些线索纸条的用意。
既然要选,他想去与盼兮初次见面的地方一看。
“不,我们去这。”
李莲花露出手中写着“东海”的纸条,这是他最后一次被逮到的地方,也是他们正式结伴而行的地方。
对于下一站的去处,师徒二人各执一见。
而且线索过多,也令他们忽略了狐狸精嘴里叼着的一块碎纸,折起的一角隐约写着“菩提,小星辰”等字,师徒二人还以为是他们来时拿的那张线索,未曾想到会是无了大师写的书信。
最终,二人决定分道而行,各执一半线索,形成犄角之势直奔盼兮而去。
李莲花牵走了他的狐狸精,方多病抱走了重如十八斤的小灵灵,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他们所选之地而去。
马蹄声掩盖了身后追来之人的呼喊。
看着远去的二人,无了大师放下了抬起的手,瞟了一眼即将生产的小星辰,狐疑道:“难道他们不是来看你的吗?”
小星辰懒懒地抬了抬头上两根触须,似乎在说:看得出来,不是(看它来的)。
前脚他们刚离开菩提寺,后脚盼兮就从东海赶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块姓笛,名“好战”的人。
只因无了大师传来的信笺上,写着:小星辰即将分娩。
*
在那幽深而又神秘的时空隧道尽头,一道散发着奇异光芒的大门静静矗立着。
随着最后一声低沉的“咚”响,一把泛着金光的钥匙落入了一旁的时间暗河中,淹没在时间之中,不复寻回。
就在这时,一抹暗金流影缓缓起身,她看着眼前亲自锁上的一百零八道锁,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掌,拍去掌心中不存在的灰尘。
“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这么简单,待老师回来一定让她夸一下我。不过,老师怎么这次去了那么久,九黎你能私下联络小灵灵,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吗?”
云慕的视线落在了站在自己肩头,恍若一个小大人般的阁灵身上。
九黎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
先是看了一眼被锁了一百零八道锁的时空门,然后看向云慕空空如也的手,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
“应该快了吧,前提你将那一百零八条钥匙找回来。”
察觉到自己伴身阁灵话中有话,云慕抬起纤细如雪的手指,指向刚刚被自己亲自上锁的时空门,迟疑道:“老师,这?”
九黎无声点了点头,同时双脚似有所感,离开了云慕的肩头,在虚空中凌立。
紧接着,一声较之前更大的“咚”声,打断了时间暗河的平静,只见暗金色的浮影在暗河中起起伏伏,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时,九黎伸出那一只背在身后的手,肉嘟嘟的小手中,漂浮着缩小数倍的钥匙。
浅浅一数,恰好是一百零八条。
晶莹镜片下,暗光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坏笑在嘴角显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