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谢瑾之将眼前的一壶酒都喝尽了。
苏文挽偏头去看他,只见他白皙的面容上染上了红晕,像两团红云布满纯白的天空。
他拿起酒壶继续倒酒,将最后一滴酒都倒入杯中,还不忘摇晃几下,直到一滴酒都倒不出来,才肯放下酒壶。
“满上!”
他已呈醉态,用朦胧的双眼搜寻桌上的酒壶。
他坐在苏文挽的右手边,却看上了她左手边的酒壶。
他扬手就去取她身边的酒壶,从她身前擦过,不慎触及她身前的柔软,苏文挽愣住了,他的手也不禁顿了顿。
只是这一瞬间,他仿若清醒,他没有再去取酒壶,而是收回了手。
面上的红云仿佛更盛,连耳廓都是红色的。
“瑾之,你不能再喝了。”江心白上前取下了他手中的杯子。
谢瑾之也没有再去夺。
谢羡辰喝了不少酒,但他酒量倒是不错,所以他始终没有醉。
苏文挽自上次喝醉之后,便谨慎了起来,今日也只是喝了小半杯,便没有再继续。
谢蕴之则避着谢瑾之,偷偷喝了两杯,最后她也醉了。
所以,事情的最后,是由谢羡辰和苏文挽,送谢瑾之和谢蕴之回去。
四个人一起上了谢家的马车,一路上,谢蕴之叽叽喳喳,话说个不停。
喝醉了的谢瑾之确实很安静。
一路上,他只是看着苏文挽,却没有往日的冷漠冰冷,目光和面容变得柔和,这倒让苏文挽感到很意外,也有些不习惯。
谢羡辰将谢蕴之送回了主院,回来和青城一同扶谢瑾之,谢瑾之却冷冷地挣脱开他的手,谢羡辰三次上去扶他,都被他挣脱开,这让谢羡辰有些哭笑不得。
回到白鹤园之后
青城给谢瑾之准备了一些醒酒汤。他喝了之后,便和衣躺在床上,伸出皓白如玉的人,手上还留有那人胸前的余温。
他就这么睁眼看着,直勾勾盯着那只手,脑海中浮现出她浅笑温柔的模样。
她在别人面前,总是如此温柔。
不仅在谢羡辰面前,是这样。
在沈时序面前,是这样。
在顾怀安面前,也是这样。
“苏文挽……”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爱你?”
“你怎么敢?”
烛光下,他的眸子沾染暖色,看着那白玉般的指节,眼尾渐渐染上绯色,眼中也亮起了红光,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他满含不甘地睡去。
梦中,还是她的样子。
梦里的她,终于对她展露温柔笑颜,她的眼神里写满了温暖的爱意,仿佛绵绵无绝期、
她唤他,“夫君,瑾之,阿瑾……好相公……”
每一句都那般娇媚,那般柔软,让他忍不住与她沉沦。
“挽挽……”
“苏文挽。”
一夜荒唐之后,谢瑾之又从梦中醒来。
锐利的痛感袭上眉心,以及那些与现实相违的梦境,让他心口感到一窒。
那个水性杨花的女子,看着每一个男人,都是一副娇柔浅笑的模样。
她不过是因为长得美,那些男人也不过是贪图她的美色。
他是男人,当然也不例外。
但是,骄傲矜贵的世子爷怎么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呢?
他的未来,只会给一个女子,而那个女子,绝不会是苏文挽这样的女人。
他一定会将她从梦中剜去。
*
今天也是休沐之日,但谢瑾之还是忍住了头痛,起身到书房里办公。
明耀的阳光自天边洒下,越过窗外凋零的海棠花,照进书房内清浅的木地板上,也落下一枝海棠花的花影。
昨夜,在梦中,她便为他折了一束海棠花枝,还放在了他们的床头,看起来煞是明艳动人。
他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挡住了一树海棠的春光。
回到桌面,翻开书页,又想起她站在桌前,夺掉他手中的书……
“挽挽……挽挽……”
脑海中反复出现这个女人的名字。
谢瑾之觉得自己快要被她逼疯了。
他果真是个好色之徒吗?
一个美貌的苏文挽,就把他磋磨到这种地步?
为时已到,他手中的书册还不曾看完一半。
这时,青城的声音又从门外响起。
“不好了,不好了!”
谢瑾之正在气头上,面容满是凝重之色。
偏偏素来察言观色的青城,因为实在心急,一时没有照顾到世子爷的脸色。
他惊道:“世子爷,不好了,表姑娘要和探花郎私奔了!”
谢瑾之此时的容色却很冷静。
青城知道,一般情况下,世子爷这是故作镇定。
果然,只听“咔嚓”一声,他手中握住的笔断开了。
青城忽而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了,赶紧收敛神色,“世子爷,事情是这样的,表姑娘和探花郎是同乡,表姑娘准备下个月回吴县,他们相约五月中旬一路同行。”
谢瑾之抬眸看了青城一眼,眼神中有了几分薄怒,不,是有了几分杀气。
他放下手中的书册,冷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配进入谢家门楣。”
难道她不愿嫁给谢羡辰?
谢羡辰虽是庶子,但毕竟也是侯府之子,难道还不如那个来自乡野的探花郎?
顾怀安,他有什么?
除了一个的探花的空名,以及一个七品知县的官位,她图他什么?
放着侯府二公子的正妻不做,要与一个知县回那穷乡僻壤之处,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竟然为了一个探花郎,置谢家脸面于不顾。
“好啊,真是好得很。”
她既然这样不知收敛,便不要怪他不客气。
可是,他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世子爷,我们要阻止表姑娘吗?”
青城看着谢瑾之有些发红的眼尾,不禁觉得眼前的世子爷有些可怜。
若是世子爷喜欢,把她抢过来又怎么样,何苦要这样憋屈。
谢瑾之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出去吧。”
青城微微叹了一口气,出了门。
谢瑾之仰头,看到了书架后侧,一排女儿红,是上次宋维彰送来的。
他走过去,倚在书架之下,拧开了酒瓶。
很快,书架下,摆满了酒瓶。
“苏文挽。”
“苏文挽……”
“苏文挽,你怎么敢!”
他喝得多了,便已不管不顾地走出了院子,走到听雨阁之下。
朦胧的双眼下,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朝他走来。
“苏文挽,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