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王有财招呼我下车,这是一个老旧小区,门口连门卫都没有。
他把我带到二楼,拿出钥匙打开门伸手请我进来。
我犹豫一下走了进去,房子大概七十多平,屋里空气有些混浊,我用手揉了揉鼻子,王有财看出我的反应紧忙把窗户打开通通风。
“实在不好意思,我经常不在家,屋里有病人我怕病人着凉。”
我说那你赶紧关上吧,这外面挺冷的。
王有财推开一间卧室门,我站在门口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就是当初阴间里那个年轻人,他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子。
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从阴间带回来难道没成功?
王有财叹了口气说:“地魂回来了,天魂没了。”
我点点头,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为天,地,人,人魂也就是平时所说的生魂,三魂中天魂为阳,地魂为阴,人魂又为阳,所以活人走阴到地府就会被一眼看出是生魂。
正因为有三魂七魄才形成有智慧会活动的肉体,三魂易丢七魄不容易变,民间常说丢魂丢魂,却没有说丢魄的,那是因为七魄是运转身体机能的根本。
一般六七岁的小孩子受到惊吓特别容易丢魂,表现为晚上哭闹,白天迷迷糊糊。
成人也有丢魂的现象,表现为神不守舍,精神不集中,有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惊慌忧虑行为怪异,让家里人不能理解,所以有些严重的精神病人大概率就属于丢魂。
我对王有财说:“你把他地魂抢回来有什么用,其他两魂都不在了,即使能活几年也是以植物人的状态存在,何苦呢。”
他神情有些伤感说道:“我不管,等过几年我们爷俩一起去下面也算有个伴!”
他走过去给躺在床上的徒弟翻个身,用手在后背上揉搓。
我看着这一幕对这个人实在是恨不起来,没想到这爷俩感情这么好。
我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就想走,王有财叫住了我说道:“小伙子,我对之前所做的事向你真诚的道歉,对不起,说着便弯下了腰。”
他一把岁数了跟我叔差不多,说实话他给我鞠躬我心里有些别扭,而且我也看出来了,他也非大恶之人。
我摆摆手说算了吧,只要你以后别再做坏事就行了。
他摇摇头说这种事他是第一次做,也是最后一次。
王有财管我要电话号码,说既然咱们的疙瘩解开了,想留个号码,毕竟都是这一行的人,有什么事可以交流一下。
我摸摸口袋,手机不在,从中山出来时忘记找手机了,我只好跟他交换了号码,走出这个小区打了个车直奔皮叔家。
到了家门口怔怔发呆,几个月没回来一切还是老样子,我有些犹豫着刚要开门。
这时门被推开皮叔端着盆出来倒水,当他看见我一下愣住了,手里的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撒在他脚上却浑然不知。
我眼泪在眼圈笑着叫了声叔。
皮叔眼睛发红,嘴里嘟囔着:“兔崽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
我走过去把盆捡起来搂着他肩膀叫他回屋说。
到了屋里他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问我。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他很惊讶。
他告诉我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失踪了,他以为我被人贩子拐跑了,还报了警。
其实这些我都猜到了,皮叔肯定会报警。
皮叔告诉我他叫刘姨请仙家寻人但是寻不到,有一股力量阻止,后来又到地府查事,地府那边不给查,只告诉时机到了自然明了。
我皱眉沉思,这里透着玄机,皮叔拍拍我说:“既然上天有意屏蔽你的行踪肯定是有道理的,你平安回来了咱们就不想那么多了。
他换了身衣服说要领着我去派出所撤销报案,不然以后给我销户可麻烦了。
从派出所出来皮叔看我瘦了一圈便张罗着要带我吃点好吃的,他找了家菜馆点了一份杀猪烩菜,五彩大拉皮,锅包肉,炖了一条鱼,接了两杯白酒。
等菜上来我先吃了起来,白肉血肠蘸着蒜酱给我香迷糊了,锅包肉没一会就被我干掉半盘。
皮叔笑着说:“慢点吃,来先喝口酒。”
我跟他碰了一下,这口酒下肚一道火线,从喉咙到胃里,一个字,爽。
这顿饭我俩吃了很久,从来没像今天聊的这么多,皮叔眼神迷离的看着我说:“你这小子一段时间不见这酒量怎么还好了呢。”
我嘿嘿笑着:“我说在那里面别的没有,酒可没少喝。”
我问皮叔跟刘姨最近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登记。
他忽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俩最近闹了点矛盾。”
我问他因为啥啊。
“你刘姨的前夫,最近来找她了,经常纠缠,你叔我这心里可不得劲了。
“啊...刘姨还结过婚啊,我一直以为她未婚呢。”
我说为啥纠缠刘姨呢,那刘姨什么态度啊,不会还想跟前夫复婚吧。
皮叔摇摇头说:“她这个前夫以前游手好闲,嗜赌成性经常打她,那时候你刘姨还没出马,后来给她立堂的师傅告诉她想立堂就得离开这个男人,因为她俩不是正缘。”
“后来她俩离了,家里钱被他败的毛都不剩,你刘姨立堂子钱都没有,到处给人家当护工,成天端屎端尿干了一年才攒够钱开了堂子,之后这男人每年都来管她要钱,还威胁她不给就闹举报她搞封建迷信。”
我说那刘姨就这么给他钱了?
皮叔点点头:“这不要过年了,又来要了。”
“那天我正好赶上那男的在屋里动手动脚,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我就让她报警,这算骚扰了,可你刘姨不让。说看他可怜,因为这个我俩吵了几句,好几天都没去找她了。”
“我说叔啊,除了这事刘姨跟他前夫不是也没别的事么,你要真对她有感情就应该包容一点,她一个女人也不容易,想想办法看怎么解决。”
皮叔眯着眼指着自己说:“那你想我怎么办,跟着她一起养活她前夫么?”
“我不介意切过蒜的刀切西瓜,我介意的是这把刀身上还有蒜的味道,换句话说,我不介意她的过去,我介意的是她的过去还没过去。”
我心里暗叹,是啊,如果想开始一段新感情,就得把以前断的干干净净,不然痛苦的是两个人。